又是一年端午。妻子专门从超市买来一盒粽子,粽子有棱有角,粽叶呈青绿色,包裹得十分精致,均用真空塑料袋包装好,有序地放在一个精美的包装盒内。
周日早上,妻子早早把粽子蒸好。轻轻拨开青绿色的粽叶,一个棱角分明的粽子呈现在眼前。用筷子夹起,放在嘴里轻咬,一股酥香的味道直逼味蕾。浑圆的粽子里,包裹着一块酥软的五花肉,被咸蛋黄和红豆层层包围着,吃起来满嘴留香、油而不腻。
看着眼前一个个包装精美、内容丰富的粽子,我却分外怀念儿时母亲包的粽子。一时间,仿佛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悠悠粽香,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勾起我儿时的“舌尖”记忆,撩拨着思乡的琴弦。
老家是有着鄂南明珠美誉的湖北石首,地处江汉平原、洞庭湖平原地理中心,宽阔的长江把小城一分为二。域内湖泊众多、河道密布,是典型的鱼米之乡。古往今来,无论城市乡村,历来都有五月端阳节包粽子的习俗。
每年端午节前几日,母亲都会到镇上的集市上买来几捆粽叶。长江边的河滩盛产芦苇,苇叶则是人们包粽子的绝佳材料。买回来的新鲜苇叶需先用清水洗干净,然后用大火沸煮。沸煮后的苇叶更有韧度,包粽子时才更耐弯折。
那时温饱问题刚刚解决,包粽子的馅远没有现在这么丰富,就是简单的糯米而已,偶尔放几颗红枣。母亲将珍藏许久的糯米用凉水泡在面盆里,需要浸泡时间长一点,包的时候才会松一点,煮的时间长一点,吃起来才会更加香软。
一大早,母亲便在厨房里忙活起来,着手准备包粽子的食材原料。待一切都准备好了,我和弟弟便一人拖着一个小板凳,围坐在装满粽料的簸箕边上,全神贯注地看母亲包粽子。
母亲手巧,只见她两只手像蝴蝶的翅膀般上下翻飞,熟练地把粽叶一扭,卷成一个圆锥形状的漏斗形握在左手,右手舀上满满一勺糯米倒入,用筷子插实,再用手指往下压紧,然后用折过来的粽叶盖住。最后,扯下一根草绳飞快地绕缠几圈,一个棱角分明、精致结实的粽子便扎实扎好了。
待粽子全部扎好,母亲将几根草绳搓成麻花绳状,再将一个个饱满的粽子分别牵系在粗草绳上。这样,一扎粽子看起来显得错落有致,又便于沸煮和保存。
待一扎扎粽子铺满簸箕,已至傍晚黄昏时刻。这时,母亲便会给灶台的铁锅加满水,点燃柴禾,把一提一提的粽子放进铁锅。没多久,粽子的清香缓缓地从锅盖的缝隙中溢出,在屋子里弥漫开来。我们贪婪地嗅着这一丝丝、一缕缕棕香,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当母亲从热气腾腾的锅里捞起粽子,我们这些“馋猫”们顾不上烫手,急不可耐地解开草绳,手忙脚乱地剥开粽叶。粽子白白的,柔软而又结实,全身散发出一股沁人心脾的馨香。用筷子插进粽子,再沾上一点白糖,轻轻咬上一口,顿感满口香甜,粘而不腻,软而不沾,吃过后便觉满口余香。端午的味道,一直醉到心灵深处。
父亲是个大方的人,家里但凡有好东西总喜欢与人分享。当粽子刚煮熟出锅,他总会满满地拎上几扎,兴高采烈地送到左邻右舍,东家一扎西家一串。在爽朗的笑声中,传递着邻里和谐友爱,分享着节日的喜悦。
虽然端午节只有一天,但母亲包的粽子却可以吃好多天。把粽子泡在冷水里,根本不用担心会变质,通常可以保存一周左右时间。有时候母亲因为忙,来不及做午饭或晚饭,我们便剥开粽叶,就着白糖或腌萝卜,吃得津津有味。
随着时代发展,人们生活富裕,粽子不但花样翻新,品风味也越来越多,单是粽子馅就有蚕豆、花生、赤豆、绿豆、猪肉、蛋黄、火腿、蜜枣、红枣等多种。也许自幼吃惯了母亲包的粽子,总觉得他乡的粽子与母亲做的粽子相差甚远。
记忆里的端午味道,是家人围坐,欢声笑语,粽香萦绕。如今家人天各一方,无法欢聚一堂,但远方游子的心中,始终有家人的羁绊,有传承的习俗,有共同的情感。我想,粽子不仅是舌尖上的美味,更是游子心中难以割舍的温馨。无论风雨,不管磨难,吃不完的粽子,道不完的情, 粽香永远会如期飘荡在五月的端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