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千年不熄的地狱之火——这是一种深不见底的黑色火焰,它不狂烈,还冷得刺骨;它不炙烤肉体,却焚烧着灵魂——题记。
“我真傻,真的”,祥林嫂抬起她没有神采的眼睛来,接着说。“我单知道下雪的时候野兽在山坳里没有食吃,会到村里来;我不知道春天也会有。我一清早起来就开了门,拿小篮盛了一篮豆,叫我们的阿毛坐在门槛上剥豆去。他是很听话的,我的话句句听;他出去了。我就在屋后劈柴,掏米,米下了锅,要蒸豆。我叫阿毛,没有应,出去口看,只见豆撒得一地,没有我们的阿毛了。他是不到别家去玩的;各处去一问,果然没有。我急了,央人出去寻。直到下半天,寻来寻去寻到山坳里,看见刺柴上桂着一只他的小鞋。大家都说,糟了,怕是遭了狼了。再进去;他果然躺在草窠里,肚里的五脏已经都给吃空了,手上还紧紧的捏着那只小篮呢。……” 她接着但是呜咽,说不出成句的话来。
在鲁迅的短篇小说集中,《祝福》无疑是一颗璀璨的明珠。这部作品以其深邃的思想内涵、精湛的艺术手法、独特的社会视角和作者一贯冷静的、客观的笔触将封建社会的残酷现实和人性的复杂面展现得淋漓尽致。
祥林嫂是一位典型的劳动妇女,她勤劳善良,朴实顽强,但丈夫的早逝、儿子的被狼叼走、自己的被逐出家门,一切都如同地狱之火般炽烈的焚烧着她的灵魂,使她的世界慢慢崩塌,使她的希望慢慢破灭,使她曾经拥有的一切瞬间化为灰烬,最后在鲁镇年终的祝福声中凄凉地死去。
作品中,鲁迅运用了他小说中常用的“归乡”模式——这种模式不仅让叙述者在讲述他人故事的同时,也在讲述自己的故事,而且使得两者互相渗透,从而构成一个复调小说。这种复调结构不仅丰富了小说的叙事层次,也让读者能够更深入地了解主人公的内心世界,看清当时黑暗残酷的社会现状。这种“归乡”模式具有很强的感染力。无论是城市人回到家乡,还是海外游子回到故土,这种回归往往伴随着对过去的怀念,和对现实的重新认识。而鲁迅通过《祝福》所展现的那种对故乡既爱又恨、既怀念又批判的复杂情感,正是许多人回归故乡后的真实写照。
在对祥林嫂的肖像、神态、动作、语言等的描写中,鲁迅运用了大量的白描手法,这不仅使人物的形象变得更加立体生动,增强了作品的可读性,更是增强了作品的艺术感染力,使故事更贴近于现实,更加引人入胜。同时作者还巧妙地运用了象征、对比和衬托的手法,通过鲁镇的祝福声来象征那个时代的虚伪和残酷,通过以祥林嫂与其他人物的对比,去深刻揭示封建礼教社会对女性的残酷压迫和束缚,从而使作品的主题更加深刻和鲜明。
此外,《祝福》还探讨了人性的复杂性和矛盾性。在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人们对祥林嫂的态度是复杂的。一方面,他们同情她的遭遇,愿意给予她一些帮助;另一方面他们又歧视她、排斥她,甚至将她视为不祥之人。鲁迅通过人们的这种心理矛盾描写,形象的道出了当时社会的残酷与无情,以及面对强大的封建势力和传统观念的无能为力,最后人们不得不选择冷漠逃避。
这绝非祥林嫂个人的悲剧,而是当时整个社会的悲剧。而造成这种残酷的社会现象和人间悲剧的,不是社会本身,正是那些“三冥”们。他们披着“公正”和“正义”的外衣,将像祥林嫂般勤劳善良的人认定为“不称职”,将像祥林嫂般朴实顽强的人认定为“谬种”, 需要他们捐门槛才能“赎罪”,如若不然便会被“三冥”无情地边缘化,甚至被彻底清除。
在这样的环境中,为了生存下去,祥林嫂们开始乖巧的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和感受去察言观色,在不管对错真假中学会委曲求全,在虚伪和谎言中学习智慧,在伤害自己甚至伤害别人中创造出继续活下去的空间。
现在,祥林嫂的命运和生活变好了,因为他们在察言观色和不管对错真假中获得了“认可”,不再被视为“有罪”和“不详”,不再遭受“吞噬”和“迫害”。然而祥林嫂们是变好了,可是这旧社会的地狱之火却依然熊熊燃烧着,等待焚烧着新诞生的祥林嫂们。
那到底是时代造就了这焚烧祥林嫂的地狱之火?还是社会造就了这无奈的可悲的祥林嫂?我说都不是,而且说反了。我们错误的怪罪社会“吃人”,因此糊涂的盲目的去控诉“封建礼教是吃人的本质”。要我说,这个社会笼罩的迷瘴全来自于包藏祸心的“三冥”之流。是他们用邪念创生了这焚烧灵魂的地狱之火,又贪婪的自私的邪恶的用这地狱之火去焚烧着祥林嫂们。
人心若为净土,地狱之火何患不灭?所以“吃人”的应该是他们,而不是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