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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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知道野象群离开西双版纳
一路迁徙北上的缘由
就像没有一只野象能够弄懂
那群五颜六色的人为何深入丛林深处
野象一脚踢开城市的铁栅栏
然后到钢筋水泥的森林里撒野、觅食
它唤醒的某种探险式冲动，狂野而刺激
这时候，动物园里圈养的一头大象
是否也在晚风中恍然听到同类
遥远而忧伤的呼唤？
当然，这并不完全是人象冲突的悲剧
更像是一部魔幻现实主义小说的开头
那头在农舍喝醉酒的小象，孤单地折返
又回头，一辆重载卡车迎面驶来……
后面的情节无法设想，两个陌生的世界
在时空中相撞，高速路上火花四溅
城市貉
一丘之貉，是对坏人和坏人的类比
我们早已忘记貉，直到它与你迎面相遇
与你的牧羊犬对峙，还咬伤狗的耳朵
我们并不知道貉就在身边，它在小区垃圾桶里觅食，由野外洞穴迁居到别墅阳台的裂缝、墙体的空隙、桥墩、煤气管道旁和废弃的下水道
貉甚至改变了昼伏夜出的习性，在人工湖边优游漫步，成群结队去交通路口兜风，这一切都那么自然
貉从遥远的记忆深处，模糊认出曾经的
荒野和丛林，这里到底是谁的领地？
貉被人们称为入侵者，其实是最早的原住民，我们却不认识这些毛发棕色、头尖体圆的邻居
其实，貉很早就已悄然潜入，出入口袋公园和绿化带，混迹野猫、流浪狗的行列
对小区建筑了然于心，甚至还慢慢对傍晚遛弯的老人和早晨上学的孩子习以为常——在貉的眼中人类与野外的动物、鸟类并没有两样
在这傍晚时分，你终于与貉正面相遇
凝望着它滴溜溜转动的黑眼珠
感到陌生、恐慌，有些手足无措
不知道该驱赶还是接纳这不请自来的邻居
貉和牧羊犬突然发生冲突，扭打撕咬成一团
在你惶惑的瞬间，一道黑影倏地钻进草丛
白鹭与拖拉机
远远地看见一辆拖拉机
在洼地上，它喷吐着浓烟
发出突突突的吼叫
而一些白色的东西环绕着它
像碎纸片，像白色塑料袋
当你走得更近，发现竟是白色的鸟
白鸟并不惧怕拖拉机耕田时的爆脾气
朝着它飞扑，更像一种自然的游戏
这是白鹭吗？拖拉机手停下轰鸣
“是白鹤，吃虫子的”
“是白鹤？”“白鹤！”
原来认知的错误也会成常识
在实有之前何必纠结于虚名？
一股浓烈的柴油味道扑鼻
你一时恍惚于沟渠里的流水
白鹭（拖拉机手的鹤）已飞向另一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