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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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江感遇
墨江边的清晨，你与不认识的树一起
舒展四肢，在轻微的呼吸声中
深深吸一口它们吐出的气息
走向田野，那顶竹杆挑起的草帽虚拟的人
是始兴公张九龄先生吗？
初秋的风摇动草木，是本心，也是一种风致
而你，外乡人，戴着一顶草帽的符号
在一片翠绿的田野中隐姓理名
陡然，一只白鹇，拖着三根长长的尾羽
在水上一闪而过
让你恍惑于古老记忆与未来时光之间
（原载《诗刊》2023年第2期）
金斑喙凤蝶
在车八岭，我没有见到金斑喙凤蝶
无法以身体的第六感偶遇它
当然，有另一种可能，我让自己卸下
肉体的重量和心的行囊，回到轻盈
由快退到慢，借一条山溪边晃动的侧逆光
与流水的节奏轻曼合拍，那个瞬间
恍然与一种古典的“九龄风度”在风中相逢
连草木的本心也在傍晚鸟鸣中
绽放，又隐藏于丛林更深处的幽静
金斑喙凤蝶，就会在那里慢慢扑动一对翅膀
翻开一页书，又合上一页书
前翅弧形金绿色斑带，后翅金黄色的斑块
渐渐凝定于一圈虚幻的灵光
在车八岭，在一个瞬间，我终于远离
焦虑和不安的气息，走上一条离我自己
最近的石径，那只蝴蝶恰好停下，等着我
展开双臂慢慢地飞，将要飞进下一刻——
一片八角形枫叶上的幻影
乡间的稻草人
田野上，一根竹竿一顶草帽
替代的稻草人
在风中，舞动红色塑料薄膜的腰身
这位二十一世纪的稻草人
它替代了你，或者就是你的化身
在一阵晨风中比你更鲜明
也更轻灵，它与觅食的鸟雀之间
保持的某种距离和婉拒
把“不”字用手语说得更微妙
当然，这是建立在雀鸟们误读语境中的
张力关系，就像你推敲诗中的一个词
与另一个词，在矛盾碰撞中的和谐音韵
你的兄弟，就在不远处的渠边
用木勺给干渴的豆苗浇水
早晨的天空，正在燃烧着一团火云
稻草人，站在田野上，像一个符号标识
沉静地用手语说话
（原载《华西都市报》2022-09-15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