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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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克逊的杏花
我是被春风吹醒的第一朵杏花
像南湖村叫杏花的姑娘，被你轻轻唤一声
粉白的脸上就飘飞红晕
木卡姆的歌声里冰雪消融溪水流淌
半空一群雀鸟飞过，洒下闪烁的音符
蜜蜂，是另一些神秘的小使者
它们对我施放的淡淡香气格外敏感
悄悄伸出的细长口器，轻吮花露
迷醉、疼痛的幻觉啊
我的春天漫长而又短暂……
在托克逊，有一种情愫欲言含羞
我在风前跳一曲舞，惹得时光停步
我是千万杏花中的一朵
只要一闪身，你就认不出我
恍然迷失在杏花丛中
我是一颗会唱歌的葡萄
我是一颗葡萄，也是葡萄沟所有的葡萄
我用浑圆、色彩、光泽演绎季节的循环
也把坎儿井水的清冽与太阳的火热融合
孕育一个梦境里的秋天，甜蜜的秋天
我用一颗葡萄吟唱，加入所有群体的合唱
每颗葡萄都是喜悦的脸和兴奋的歌喉
每颗葡萄都是音符，旋转在新疆舞蹈里
我是一颗葡葡，也是一颗跳荡的心灵
生活举起酒杯，葡萄美酒不醉不归
一颗颗甜蜜，融解了人生百种滋味
收获的狂欢，绽放大地上绚丽的风情
今夜，十月的风中，我用葡萄的嘴巴
唱出星星，星星也在欢歌，所有事物敞开了秘密，一种神秘的感动，呼应着古老又新鲜的鼓吹乐
葡萄的吐鲁番
当你看见白葡萄、黑葡萄
就会想起吐鲁番，想起那年的傍晚
那些像红葡萄一样脸上闪耀阳光的人们
葡萄在唱歌，也在跳维吾尔舞
一轮红红的太阳迟迟停留在山冈
远道而来的旅行者，瞪大好奇的眼晴
沉醉在葡葡园的浪漫和神秘
这是离天空更近的地方
也就更贴近那种深藏的甜蜜
晶莹的葡萄，火焰样的葡萄，喜极而泣的
葡萄，就像大地存放在心灵里的隐秘
那一刻，你甚至幻想就此留下
留在酒杯中的吐鲁番，梦境的吐鲁番
许多年后，倚着傍晚的窗户，你的幻觉
缓缓垂下绿荫，和一颗颗沉甸甸的思念
风凌石
它，不是一点点加出来的
而是聪明的大漠风做减法
一点点
减
下
去
减到最后
只留下
石头的筋骨
和灵气
苍穹之下
戈壁茫茫
一只飞鸟，绿色的啼唤
让满坡的石头活了
楚儿
额尔德什老人吹奏楚儿
就是用一根扎尔特草说话
他说喀纳斯是神居住的地方
他说你们要把邪恶的念头
丢进湖水融化
笛管里飘出的草花味儿
引来一只梅花鹿
笛音里洒落的月光
唤醒一群起舞的图瓦人
图瓦人的楚儿
能吹出许多混合的声音
像从远古传来的胡笳十八拍
额尔德什老人就坐在传说后面
他还在静静吹奏
看上去肃穆又神秘
楚儿：喀纳斯湖畔图瓦人吹奏的一种草笛，又称为“楚尔”，是蒙古族民间传统乐器，也是汉朝时期西域流行的“胡笳。
天山雪地
雪花的白
让那几只绵羊
更白的白
快接近死亡的白了
一头牦牛的黑
让雪地更白的黑
快靠近灵魂的黑了
在这饥饿的终点
幻境的开始
你看到林中仙女
把天上的门打开……
大戈壁
鸟飞不过来
蜥蜴喘息
阳光的舌头一个劲地舔
植物的绿也绿不过去
人类坚硬的心肠
地球的死穴
它用一万年的风沙
固执地跟你说
什么叫
海枯
石烂
神的故乡
神，住在人迹罕至之所。
——题记
她，可能在任意一棵白桦树上睁开眼睛
她，可能在任意一片云雾中悄然来临
从阿勒泰金山流向喀纳斯的雪水
有谁听到了她冥冥中的神谕？
人们涌向神的故乡
却没有人叫出她的名字
有人猜想湖怪之谜的诡秘
有人揣测老猎人贾登还在那片山林后面
在神的故乡，我找不到她
只隐隐感到，她捂着疼痛的心口
在一步步向后退去……
喀纳斯，图⽡语（突厥语），意为美丽而神圣的湖。
在布尔津
在夏日夜空 缓缓
降临的星星旁边
在喀纳斯湖 疼痛得
幽蓝的湖水中间
肉体与灵魂
坠落或飞升
在布尔津
在天山之北额尔齐斯河以南
一个过客的影子穿行
在弹布尔 冬不拉
和隐约的楚儿旁边
在图瓦人木屋 维吾尔少女
和颤动的火焰中间
是前世或者来生
是生命最辽远的一次放牧
和梦的沉酣
……是今夜我的新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