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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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洞
1
倒过来看
眉毛长在眼晴下面
天空在深渊下面
世界的美
在一件衣服的补丁上面
2
夜空的漏洞是星星
大地的漏洞是泉眼
一旦眼晴失去了星光和泉水
就陷入深不见底的黑暗
3
一生的时间 是一根
穿过缝衣针孔眼的蓝色棉线
你想补上一个破绽
却落进更大的漏洞
更小
1
在汹涌如潮的大都市
旁边，小洲村确实很小
小到一枚绿叶那么小
小到一颗心脏那么小
2
逆风而行的蝴蝶被折断双翅
再也飞不回去
草丛里，更小一点的蚂蚁
早已藏进洞窝
储备了过冬的口粮
3
一颗葡萄风中的愤怒
一位民工楼顶的坠落
对于天空而言
小到微不足道
就像没有人听到
大地的沉默
4
在茫茫人海中
看见你
在正午的阳光下
一滴水珠晃动了一下脸
一生的潮水
就漫过去了
山坡上
躺卧在山坡茅草上
触摸到泥土里的心跳
年老的树与年轻的树
都挤挤挨挨围绕
它们在风中神秘交流的
声音，与树顶旋转的光斑
一起洒落在石头上
被一群雀鸟轻轻啄食
一株株安静的植物
耽于一种更深的玄想
听出远远近近的鸟啼
与树叶说着同一种话语
回应了溪水内心的喟叹
岭南的云忘记了冬天
你也忘记语言翻译的障碍
还需要说明什么呢？
你和向阳的山坡，彼此敞开
月下
一个破碎的词
碎成一地的银子
被人捡起来，丁当敲响
一剂中药的引子
专治无可言说的隐疾
悄然喝下去，是半生的苦
一种被李白误认作霜的月色
在你疯长的头发上凝结
被人错看成雪花
你愿站在低处
站在草丛中，站在比草更低的凹地上
看看远处
你的心很高，高过太阳花、喇叭花
高过对面那扇窗户
也高过低着头看手机走过的人
脚下的影子
一寸寸移动，像习惯一样
想拉住你，把你变成一直抗拒的样子
还有谁在风中听到果实的喊叫
听到低低的夜空中，闪电的炸裂
终于学会独自说话
开始说得很低，后来开心地笑了
露出石榴籽粉红的牙齿
游轮上的漂泊
那一片海域
无法穿越，只能在海上等待
你想，如果是风呢
是海鸥呢
甲板上的漂泊是最远的旅途
家和岸
都裹在云雾里
唯有比一生还长的时间
和比时间苍茫的海
劫
两个人的战争攻城掠地
十面埋伏白子围了黑子
黑子陷在白子的诱惑里
黑中有白，白中有黑
谁也分不清黑夜白昼
攻防易守，是最后一个关口
最后一步棋，只为一口活气
突然停下，面对
无解的劫，握手言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