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儿飘零的时候,才怀念它俏在枝头的时候。枝头硕果累累的时候,才怀念花儿五颜六色的时候。当夕阳只剩半张脸的时候,我们才会叹息时间过的真快,一天又不见了。当人生越过三十岁的时候,才怀念青春年华的时候。我看见我的孩子伏案认真写作业的时候,我时常幻想我像她们这么大的时候,我在干嘛呢?我有她们这么认真吗?
枝头开满,是很容易的事情,遇见春天即可。枝条挂满叶子也是容易的事情,在夏天里成长便可。孩子的快乐那就更容易了,一个新玩具就能消磨几天的时光。太阳落下去了,只是我生命的日历又撕掉了一张,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两个字。既要追求高大尚的物质生活又要憧憬理想的精神世界。明知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偏偏还要那么倔强,哪怕是撞的头破血流,也要抓住物质和精神。求之不得,碾转反侧,于是看云不是云,看花不是花,是心中的惆怅,是心中的忧伤。假如时光倒流,我想回到童年时光,看看曾经年少无知的快乐与疼痛。
我的童年在与世隔绝的大山里,在贫穷岁月的隙缝里。以前从未想过破烂不堪的童年会值得追忆,值得回味。现如今才觉得那才是初春清新而脱俗的枝头,是用一辈子去怀念祭奠的岁月。
我觉得小时候做的最坏的事就偷东西。那时候山里物质匮乏,食不果腹,更别谈零食了。最解馋的就是初夏这个季节,杏子树上缀满了红彤彤的杏子,桃子树上垂满了血红的桃子,但是果树还是别人家的好。桃子杏子还没有成熟等的最着急,仿佛父亲经常去地里看庄家一样,我们会去树下一日看三回。等不及的的时候,我们便先下手为强,看见谁家的杏子泛黄了,桃子有鸡蛋大小了,便偷偷溜上去摘下来,大饱口福。
记得有一次我和姐姐随湾里一群孩子提着竹篮去南山打猪草,无意间发现三颗桃树。桃树上挂满了桃子,青青的脸蛋两侧泛着红晕。顿时我们这群孩子心中乐开了花,不打猪草,改为绕着三棵树抢桃子。由余人多口杂,作案动静太大,被远处地里干活的人发现了。桃树的主人的咒骂声像警笛声一样狂奔而来,我们一群小屁孩落荒而逃。颇有大黄狗追赶一群小鸡之势。
我们便开始与桃树的主人斗智斗勇。刚开始是从山腰往山顶逃,多是一层层的梯田,大孩子像兔子一样轻而易主地跳上去了。我年纪最小,每遇一个高坑,姐姐便要弯下腰来拉我一把。姐姐急得直跺脚,我急得直哭。越过山顶便是下坡路,一个个高坑一跃而下,颇有江湖轻功了得的大侠之风。我们人多势众,一哄而散,桃树的主人势单力薄,也不知道追哪一个好,我们也便成功逃脱。
童年里也有一些遗憾的事没有完成,虽然现在想想是一些简单并且能做好的事,但是当年就是没能出色完成。记得第一次过六一儿童节是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的老师选了武松打虎的节目。老师让我扮演武松,高我一年级的同学扮演上茶的店小二,低我一级的同学扮演老虎。节目排练了几次,我根本演不出武松喝酒的豪气和打虎的勇猛,于是老师让我扮演店小二,原来扮演店小二的同学扮演武松。最后武松打虎的节目得奖,校方要求拍照留念,只有“武松”和“老虎”上台合影,却没有“店小二”的事。到现在我的心里都是满满的遗憾。
第二次过儿童节是小学六年级,也是小学最后的一个儿童节。当时校方让我和另外一个同学一起讲相声,我暗自庆幸能抓住人生最后一个儿童节的尾巴。那时候外出打工的姐姐刚好也在家里,特意跑到学校看我排练,准备为我喝彩加油。可是看了几次排练以后,姐姐毫不留情地说道,你们这哪是讲相声,板着一张脸倒像是在背书。等到文艺表演的那天,我紧张的拳头握着汗水,心里期盼上台表演却又害怕出丑。我紧绷着神经一直等到最后开始颁发得奖奖状了,才知道自己的节目被毙了。当时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却又有点心有不甘,让姐姐白白期盼了一阵子。
曾经的自己不但调皮捣蛋,而且还有暴力倾向。在那生命最初的时光里,各种劣行至今让我难以释怀,也许一辈子都会耿耿于怀吧。
小时候本来穷的没衣服穿,我却拆下一件毛衣的袖子,母亲和父亲拿着竹枝追着我打。剥玉米的季节,父亲不在家,母亲骂我几句,我便朝母亲扔了一根玉米棒子,不偏不倚正好打中母亲的左眼,母亲气得带着弟弟妹妹回娘家。小时候弟弟妹妹喜欢骂我,我就让他们见证是我的拳头硬还是他们的嘴巴硬。
纵然在岁月的长河里,对曾经犯下的错虔诚地忏悔,也永远无法弥补曾经被伤过的人和事。因为时光永远都不可能倒流,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回到过去。往事只能回味,在岁月的网里过滤,滤出的是一杯咖啡,一杯清茶,似乎有几分苦涩却又有若分甘甜。暂且就让苦中带甜的童年时光慰藉这漫长岁月里偶尔滋生的迷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