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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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来到了1980年，福娃儿十一岁，但还没上过一天的学，不是娘不想娃儿上学，而实在是没有能力供学费和书本费。但是，最终福娃儿还是上学了，是谁让他得以上学的？
一张不像饭桌但又是饭桌的饭桌上，收音机在唱歌，唱得是《牡丹之歌》“啊，牡丹，百花丛中最鲜艳，啊，牡丹，众香国里最壮观，有人说你娇媚，娇媚的生命哪有这样丰满，有人说你富贵，哪知道你曾历尽贫寒。啊牡丹 啊牡丹，哪知道你曾历尽贫寒，啊牡丹，百花丛中最鲜艳，啊牡丹，众香国里最壮观、冰封大地的时候、你正蕴育着生机一片、春风吹来的时候、你把美丽带给人间。”
福娃儿一家在吃饭，准确的说应该是吃窝窝头加咸菜，歌声凉拌窝窝头咸菜还是不错的。胖墩儿捧着饭碗边吃边急着走进来，接着其他几个放牛娃也吃着碗里的或面条或小米粥急着跑进来，高小莲也捧着饭碗边吃边走进了来，一进来他们就挤上福娃儿几个坐的长凳子，不料，本来腿脚就有问题的凳子因为受不了这重，咵，一头栽了，胖墩儿儿几个人顿时坐到了地下惹笑了大家，福娃儿和姐姐小芳赶紧站起来让座，热闹了一会儿，胖墩儿几个只好站着吃饭。胖墩儿儿神秘的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他说：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娘刚才说今年九月份卖了猪就可以让我上学了。”
“真的？”在场的无一不为胖墩儿儿感到高兴。
“那我回家告诉娘去，让她今年也把猪卖了给我读书，因为我跟胖墩儿儿一样大，也十岁了。”铁蛋儿说。
“我也是。”小嘎儿和狗娃儿儿说。
这时，狗剩儿端着饭碗进来，说：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娘给我读书了。”
狗剩儿带来的好消息也给大家一阵高兴，可是，高小莲的话却给大家叫了一盆冷水她说：
“我娘不给我读书，她说女孩子不用读书，以后嫁个有钱的男人就可以了。”
高小莲的话刚落立马遭到了大家的炮轰。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诋毁她，说：
“哇！你没有文化哪个男人会要你呀”？
“还找个有钱的，做梦去吧。”
“那就嫁给福娃儿得了，他有钱。”
高小莲遭到大家的调侃很委屈，撅着嘴眼里泛着泪光。福娃儿娘安慰小莲，说：
“人家小莲才不嫁福娃儿哥穷鬼呢，人家要嫁给有钱人，嗯？”高小莲被安慰得舒舒服服，她破涕而笑。
“娘，我今年也可以上学吗？我也十一岁了。”福娃儿趁机给自己找上学机会，没想到，娘说：
“娃儿，娘尽量吧。”听见福娃儿娘说尽量，所有的放牛娃儿不干了，他们是福娃儿的铁哥儿们，他们不能落下他，于是一致替福娃儿求情，胖墩儿儿迅速的向大家使了个眼色，说时迟那时快，他们突地给集体给福娃儿的娘下跪，说：
“婶，给福娃儿读吧，我们一样大，我们大家可以一起上学一起放牛，我们不要落下福娃儿。”
突然出现这样的局面，福娃儿娘很揪心，她把一个个挽起来，说：
“先起来起来。”但是一个个又不起来，说：
“你答应了我们才起来。”娘想了一下，说：
“好好，我答应。”放牛娃们听到福娃儿娘答应了给福娃儿读书，高兴得跳得老高老高，伸出右手击掌祝贺：“噢！我们都可以上学啰！我们都可以上学啰！”
高小莲看见小伙伴那么开心，可以上学读书，她突然觉得自己被旁落了，于是偷偷跑回家找娘说去，她也要上学，女孩子的高小莲能如愿吗？
高小莲回家要求爹娘给她上学读书，她说：
“爹，娘，福娃儿哥胖墩儿儿狗剩儿他们个个都准备上学了，我也要上学。”
娘跟爹对望了一下，说：
“都说女孩子读了书没用，以后嫁个好人家就行了，浪费钱。”
听了娘的话，高小莲很委屈，忍不住哭了起来，说：
“娘，就给我读一年两年也好嘛，我要读书。”高小莲在家里其实是幺女，上面有二个哥哥，本来一个幺女是要得到父母疼爱的，但是，因为穷，更因为爹娘重男轻女的老思想，两个哥哥八岁都读书了，可她现在都十岁了还不可以读，整天就是除了放牛就是做家务活。可是，这回高小莲好像有点执着，她一定要读书，但是，最后还是没能打动她的爹娘，她没能上学读书。
福娃儿要上学，钱在哪里？一天晚上，煤油灯下，福娃儿娘和女儿小芳在用烂布片手工缝制福娃儿的书包，一个在手工拉线纳鞋底，娘不时的侧眼看看小芳，似有心思想说又开不了口，一会儿，她还是说了，她说：
“芳儿，你今年十六岁了吧？”
“娘，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
“可是你离不开娘，是吧？其实，娘又怎么舍得让你离开呢？”
“娘，为了弟弟可以上学，我愿意嫁人。”小芳说完，喉咙梗塞。就这样，过了几天，娘用50元彩礼的代价把16岁的小芳嫁了出去，换来了福娃儿上小学的机会，姐姐出嫁这一天，福娃儿哭得不行，因为他知道姐姐是为了他可以读书才这么小嫁人的。姐姐那天也哭得不行，因为姐姐也不是十分情愿的，因为她毕竟也还小才16岁，还不想离开娘和弟弟妹妹去跟一个陌生男人生活，可是她明白，只有她嫁人了，弟弟才有钱读书，所以不情愿也要嫁了。
姐姐嫁得很远，这一嫁，很多年都没有回来过，但是，福娃儿是一直想念姐姐的。他还听说，姐姐嫁过去之后因为想念娘还经常哭，他的男人比她大很多，也很喜欢她，因为生怕她回了娘家就不再回去，所以也一直把她看得很紧，不让她回娘家。
嫁了一个大姐姐，还有一个14岁的二姐姐小琼和一个9岁的妹妹小玲。
娘带着福娃儿去学校交了15块钱的学费，8块钱的书本费。
第一天上学，娘把亲手缝制的书包斜挂到福娃儿的肩上，把两个熟鸡蛋塞在他手上，给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当然不是新衣服，说：
“娃儿，听老师的话，好好读书，将来不管怎么样，能读上一天书娘这辈子也都没遗憾。”
“娘，我会听老师话的。”狗剩儿和高小莲几个已经等在了门口，福娃儿一步一回头跟娘挥手再见。
福娃儿读书的小学离家有五里路远，要走路翻过两座山趟过一条河，它是一个大队十二个生产队全部小学生的学校，很简陋，一排泥砖砌的瓦顶平房分开六个房间就是六个年级的课室，课室前面是个破败的篮球场，一个年级就是一个班，学校有一个校长六个老师，每个老师也都身兼几种课程，校长兼教务室主任再数学课老师，语文老师兼音乐老师还兼班主任。昨天星期一上了语文课和算术课，一个年轻漂亮的女老师进来：
“欢迎新同学，同学们好。”
但是木木纳纳的新同学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看着她，然后她说：
“以后，听到老师说同学们好的时候，你们就要回答老师好。”
“好，试一次，同学们好。”同学们马上回答：
“老师好。”
“哦，这样就对了，这叫礼貌，懂吗？礼貌。”
“懂。”同学们又回答。看来不是学生木讷，是之前没受过教育。紧接着 ，老师发现很多同学，不管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都在低着头嘀嘀咕咕悄声的称赞她这个老师好漂亮，于是，她笑了笑，说：
“来，先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我叫于莉莉，大家可以叫我于老师，莉莉老师，于莉莉老师也行。”
“于老师，莉莉老师，于莉莉老师——。”
没想到，同学们按照自己的喜欢大声叫，同时叫出了三个名字，这让于莉莉很高兴，因为她觉得这些孩子们很可爱。她继续介绍：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语文老师，算术老师，音乐老师和班主任。”说到这，有一个叫王小波的男孩子很调皮，他说：
“我不要女老师我要男老师。”这让于莉莉感到既吃惊又好玩，于是笑笑问他：
“为什么？”
“因为我是个男的。”
王小波的回答把全班同学都逗笑。但于莉莉不笑了，她问：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小波。”
“王小波同学，我问你，班上有男同学也有女同学，如果大家都像你这样，那学校不是要同时给一个班配一男一女两个老师？你说，这行吗？两个老师怎么同时上课？”
同学们都看着王小波看他怎么回答，王小波没法回答，只是低下头，两只不到地的脚在摇摇晃晃。于莉莉认为没必要跟这个还不懂事的调皮的同学较真，于是她把话题引开，说：
“同学们，从今天开始我们大家就是小学生了，小学生就要遵守学校的课堂纪律，请大家坐好，把双手这样横放在桌面上，身子坐直，双脚平行放好，眼睛正视看着老师。”
说到这，同学们都乖乖的按照老师的说法做，王小波却好像不大情愿的做，于是，于莉莉专门去到他身边帮助他坐好，同学们看见王小波的样子都笑了。
“好，现在先点名认识一下，从后排的最后一个点起，朱福娃儿。”
“到。”福娃儿洪亮的声音让全班的学生都扭过头来看他。
“朱功生。”
“到”。胖墩儿儿刚应到，同学们更是哄得一声笑了起来。铁蛋儿很捣蛋，他爆出了朱功生的绰号：
“老师，他有一个绰号叫“胖墩儿儿。”
同学们一听胖墩儿儿这个绰号都笑了起来。胖墩儿儿不服，他也爆料：
“老师，他也有另外一个名字，叫臭蛋儿。”
同学们又是一阵大笑。
“好好好，不要再互相揭绰号了，我们是同学，我们要互相尊重，来，下一个。”于莉莉老师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