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努内家求婚煮饺子均以失败告终的这个结果让邓刚痛苦极了,更加让他痛苦的是在这次求婚和煮饺子的过程中,他发现了努内更多的他喜欢的闪光点,比如当他求婚失败的时候,努内会眼睛湿润同情他,会抱着自己亲吻安慰自己,在自己煮饺子失败的时候,她同样亲吻自己宽慰自己,说“没事的,不用沮丧。”所有的这些,都说明努内真的就是个心地非常善良的人,自己要的妻子就是这样一个心地善良的人。越想努内的好,邓刚就越沮丧越痛苦,回到农场,他就患“大病”,他夜不成寐吃不甘味,浑身酥软酥软的,脑袋昏沉沉的,心里空落落的,根本就连班都不想上,邓刚很痛苦,躺在床上,他甚至连自己是怎样走出努内的家,又是怎样回到农场的都记不起来了。求婚失败,就连煮饺子都失水准,难道命中注定努内就不是自己的菜?想一想这个,邓刚真的是太绝望太痛苦了,他不知道自己今后的路在何方,希望在哪里。他真的很喜欢努内,在这异国他乡,没有努内感觉连生命都没意义。
外面的温度已经去到了冰点,而邓刚的心冰冷得比外面的温度还冰冷,接下来,他连续三天都没上班,也没出门,躺在床上就像死了的一样,心里像压了块大石一样难受,毫无力气可言,虽然同事甚至老板都来关心他给他温暖,但他的心还是哇凉哇凉的。
“完了,没了。”邓刚喃喃的自言自语。
“笃笃,笃笃。”有人敲门。
是安娜,安娜这三天放假,放假回来就听说邓刚病了,还病得不轻,她给邓刚在厨房做了碗稀饭给邓刚送来。
邓刚听到有人敲门,喃喃的说:“推门,进来。”
安娜进来,问:“怎么了,苏利?”
邓刚因为求婚失败无脸面对江东父老,他把身子转到墙那边去,不理会安娜,安娜站在他床前,说:
“听说你三天都没吃没喝了,来,我给你煮了稀饭,起来吃一口吧。”
邓刚没有回答,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安娜等不来苏利的反应,于是她坐在了苏利的床头,说:
“一看就是求婚失败。其实,失败算什么?失败了再找一个。”
邓刚听不下去了,他一把翻身起来,像个孩子似的哭丧着脸,说:
“不是呀,安娜,她真的太好了,我就是爱她一个,没了她我想死的心都有,你知道吗?”
“这样呀?那怎么办?求婚又不成。”压抑着自己暗恋苏利失败的痛苦又毫无创意的安娜只能给邓刚鼓劲,说:
“不怕,苏利,继续努力,我们亚美尼亚有一句话叫‘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意思是只要你的诚心到了,坚持了,就连金石也会开裂。”
诚意到了,金石会开吗?
尽管安娜给邓刚开解,但邓刚还就是不能从痛苦和绝望中走出来,因为吃不好睡不好,他整整瘦了一圈,三天之后虽然是上班了,但整个人好像病了一大场一样依然手软脚软,什么都干不上手。
努内那边,自从包饺子那天之后她有没有牵挂邓刚?显然没有,尽管包饺子那天邓刚表现真诚,但他没有走进努内的心,努内始终把他看成是自己曾经的病人,看成是一个身在异国他乡需要帮助的外国人,所以,自从包饺子后邓刚没联系她,她也就没把邓刚放在心上去想念他。
邓刚好惨,单恋。
星期天,同事们都外出玩了,邓刚提不起精神出去玩就一直躺在床上睡觉,没想到,奇迹发生,喜从天降。
到了快中午,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邓刚的身边响起。
“苏利。”
这不会是梦吧?邓刚惊愕,眼睛一下子睁开,他要分清一下这是梦还是现实,接着又一声“苏利”传来,邓刚清醒了,他擦擦眼睛,努内的身影在他的眼前清晰起来,他确定,是努内找自己来了,本来,这个时候他应该立即马上从床上坐起来甚至是弹起来,但,没有,他又把眼睛闭上,呻吟了起来,装病:
“嗯、、、、嗯、、、、”
努内一看,急了,问:“苏利,你病了?”
邓刚故作病态,软声软气的回答:
“嗯。”
邓刚真会装,努内关心的上前一步,她要摸摸邓刚的额头是不是发烧了,说时迟那时快,突然,邓刚的门口挤满了来看热闹的人,这些人不是天外来客,正是邓刚的同事钟强胜一伙。原来,在努内走进邓刚宿舍的那一刻,就被正好在一边的钟强胜看见了,好事的他赶紧跟着走到邓刚的房间门口看,一看不得了,原来这洋妞是来找邓刚的,这小子,行呀,原来跟洋妞泡上了,于是他快步的跑到正在各处打牌的人群里向他们紧急传播这特大消息,这个消息一下子就像一颗原子弹在农场炸开,没到一分钟,全农场的人都知道了,于是就有了这一群围观看热闹的一群人,他们是跑步来的。邓刚看见房门口挤满了看他和努内热闹的同事便不再装,他爬起床走过去先把门关了,拴了,然后走到努内身边一把紧紧的抱住努内,说:
“我想死你了,想得我都要疯掉了。”
努内笑了,说:
“原来是装病,吓坏我了。”
邓刚再紧紧的抱住努内,生怕努内跑了,他不吭一声气,努内又问:
“怎么一个星期都不联系我?”
邓刚的心一颤,想,呀,原来努内在牵挂自己呀,瞬间,希望的亮光瞬间照亮了邓刚哇哇凉的心田,他放开努内,看着努内的眼睛,回答:
“是因为我怕,上次求婚失败且把饺子烧糊了,我怕你还有你们全家包括邻居都不喜欢我了,我想给你打电话,但是我又怕你妈妈接,所以、、、、、”
努内忍不住笑了,说:“胆小鬼。”接着,努内又给邓刚带来一条特好消息,说:
“我爸妈惦记你了,今天我是奉我爸妈命来找你的,他们叫你去我们家做饺子吃,他们很喜欢吃你做的饺子。”
“真的?”邓刚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激动,说:
“他们没讨厌我嫌弃我?因为我把饺子煮糊了?”
听到邓刚这么想,努内说:
“讨厌你嫌弃你?喜欢你还来不及呢,他们天天在唠叨说苏利为什么不来了,连电话都不来了,是不是不喜欢他们了,又问我是不是我欺负你,把你赶跑了。”
啊!原来如此,真是天大的喜讯,邓刚惊喜万分,消失了好多天的笑容又回到了脸上,但是,他还要知道努内的家人是怎么看自己的,于是他着急的问:
“努内,你家人是怎么评价我的?”
努内如实说:
“他们每一个人都很喜欢你,说你憨厚老实勤快,是个过日子的人。”
“真的?!”听到努内家人对自己如此高的评价,邓刚的心情再度开朗,他用少有的俏皮劲说:
“那就是说我虽败犹荣?求婚不成但得了一个好印象,接下来有路走?”
努内接话,说:
“有那么一点意思,所以他们叫我来找你去包饺子。”
“啊!我太幸运太幸福了,努内,谢谢你。”邓刚有一把把努内抱紧,接着他又追问:
“他们喜欢我,但你为什么你不马上来找我?”
努内回答:
“我不要上班呀?最近天气不好,多少人咳嗽住院呢,忙死了。”
“那你有没有惦记我?想我?”邓刚急着又问。
努内笑了笑,脆秘的一笑,说:
“你想说是哪方面的想。”
邓刚回答:
“你我感情方面的想。”
“没有。”努内回答得很干脆。
“我不信。”
努内继续犟,说:
“我干嘛在这方面想?我又、、、、、、、”努内是个直肠子,想说的是“我又没有看上你”,但是他又是个善良的人,她不想说得太直白伤害到邓刚,接着她转口,说:
“不过,作为我的病人,再进一步也就是朋友吧,我倒还真的想你,想你那天求婚包饺子都失败回家之后会不会很难过很伤心,如果你有电话,我早就给你打电话了,但是你说男女感情,苏利,我还真的没想过,但是我觉得你这个人真的很好,很真诚,我喜欢你,我们做朋友吧。”
听到努内如此表示,邓刚沮丧,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人家都来看自己了,不管怎么说也要表现出大方来,于是他关切的问:
“你是怎么找到我这里来的?”
努内说:
“你在住院的时候说过你农场的名字,我记住了。”
“哦,这样,你真厉害,我这里这么偏你都找得到,今天你休息?”邓刚问。
努内回答:“是”。
“走,我们出去农场附近走一走,我躺了差不多一个星期都快没命了,出去精神精神一下。”这个时候的邓刚,虽然被努内刚才的直白打击了一下,但是他对未来还是充满希望,因为他依然喜欢努内。
泡上当地的洋妞,这在一群来自遥远的打工仔看来,真是不可思议,在邓刚关上门把他们拒之门外之后,这群家伙足有十几号人便集中到了一起议论,有人损他,也有人羡慕他,其实说白了就是羡慕嫉妒恨,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损他的人说:
“想不到性格内向,平时连话都不多的邓刚竟然还有抠洋妞的手段,真是人不可貌相水不可斗量,好阴险呀。”
而羡慕邓刚的人又说:
“呀,要是我能抠一个洋妞回去那该多好啊!”说这话的人是一个胖乎乎的,叫迟德福的人,今年他28岁,还没老婆。
邓刚带着努内出门了,在钟强胜一伙的眼前走过,因为钟强胜一伙正站在邓刚要出去的必经之路,邓刚跟他们笑笑,说:
“出去走走。”努内也大方的跟大家打招呼“你们好”,这更加激发了大家的好奇和热情,应该还有嫉妒,大家纷纷的点头回敬:
“好好好。”
看着邓刚和努内的背影,这一伙人个个都摇头,潜台词是“不可思议”,这个时候,正好安娜打扫卫生过来,大家差不多同时拉住安娜,一起调侃她,说:
“哎,安娜,看,你的情人被人家抢走了。”
因为大家都知道安娜喜欢邓刚,所以大家常常拿她来开心。
安娜顺着他们的手指一看,果然如此,顿时,她的脸色大变,眼睛一眨一眨的,泪水立马在眼眶里打转,很伤心难过,大家看见她来真的,于是又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其实还是在开他玩笑,说:
“不伤心不伤心,天底下又不是苏利一个男人,我们这里还有的是没结婚的中国男人,如果你喜欢,你就随便挑一个去,看,我们的迟德福就不错,还可以做倒插门女婿。”
大家不说还好,一说,安娜更伤心,她一个甩头,走了,不跟你们这些没得正经的人玩。
大家不说也罢,大家一说,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看着安娜的背影,还别说,这个28岁还没结婚也没女朋友的迟德福还真上心了。
现在是初冬,农场的麦子已经收割完毕,农场的工人已经转入到了室内制作面粉。大片的麦田上,堆着一堆堆一捆捆的麦秸秆,努内从小就住在城里,比较少见到田园风光,现在走在麦田里的田埂上,看着一望无际的田野很开心。
“冷吗?”邓刚关心的问努内。
“不冷。”
“走,我们还是上室内去吧,那边村里有个小咖啡馆,我们上那里喝咖啡聊天去。”
邓刚不喜欢喝咖啡,但他知道亚美尼亚人喜欢喝咖啡,于是他提议到那里去。
“好。”
走过几条田埂,来到一个小村庄,走进小小咖啡馆,咖啡馆是这里的农民开的,很小,不过十来平方,只有四张两人用的小桌子,可能是因为冷没人来光顾。
邓刚点了两杯咖啡,和努内面对面坐着,努内呷一口咖啡,眼睛盯着邓刚问:
“我想知道你第一次上我家怎么敢那么大胆向我求婚?”
邓刚回答:
“不好意思,那次我吓着你爸妈也吓着你了。”邓刚没有直接回答努内的问题,而是先道歉。努内说:
“有点,不过没关系,我和我们一家依然喜欢你。”努内很通人情,但她还要邓刚回答她想知道的问题,
“你回答我为什么那么大胆第一次上门就求婚。”
邓刚憨憨的笑笑,说:
“努内,我就是心急,我喜欢你,我怕失去你,加上我询问过我们农场的一个当地人,她说如果喜欢一个人,刚认识的也可以求婚,所以就赶紧行动了,你不知道,我们中国有句话叫手快有手慢没。”
听了这话努内大笑,说:
“天啊!你以为是什么东西呀,手快有手慢没。”接着努内又问:
“哎,苏利,我想知道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邓刚回答:
“喜欢你漂亮、善良、大方、乐观、温暖,不瞒你说,在病房里的那些天我就认定你是我妻,我要跟你过一辈子了。”
“天呀,真的?!”努内很吃惊,说:
“你怎么那么大胆,你就不怕我拒绝你?”
“这不叫大胆,这叫真爱,发自内心的爱,我相信你是不会拒绝爱的,退一步,就是拒绝我我也不怕,我坚信你也会喜欢我的。”邓刚很自信,眼睛盯着努内,说:
“是不是?”
“不不不,苏利,我再跟你说一遍,我没有喜欢你,我只是尽了一份我作为护士对病人的一份责任和同情心,觉得你背井离乡举目无亲在这异国他乡我要给你多一点的关心。”
“正因为你的关心,让我对你产生了爱,这点,你不能不承认。”邓刚强词夺理。
邓刚的强词夺理令努内的心理发生变化,她的心软了,被邓刚的真挚感动了,她握住邓刚的手,说:
“什么时候再上我家包中国饺子去?”
“是真的?我把饺子煮糊了他们还喜欢我?”邓刚不敢相信。
“假的。”看见邓刚那么憨,努内故意吓唬他,但是邓刚从努内的表情里知道努内在“戏弄”他,于是他憨憨笑了笑,说:
“行,我去,哎,他们是怎么评价我的?”邓刚很在乎努内一家人对他的评价。
努内回答,说:
“他们说你人很好,很憨厚朴实,是个可信赖、过日子的人。”
“真的,这么好的评价呀?”听到努内家人这么评价自己,邓刚的心放松了下来,刚才紧绷着的脸也舒展了开来,说:
“你们家人真有眼光,我就是这样的人。”
“还有,他们说,你没有亲人在这,我们大家都要关心你,我小姨还说,要是下次你来我们家包饺子一定要告诉她,她要再来吃你包的中国饺子。”
努内的话暖遍了邓刚全身,他感动得抓紧努内的手,说:
“你们一家都是那么的善良,真好,努内,这个丈母娘老丈人还有小姨我也认了。”
“呀!“听到邓刚这句话,努内瞪大眼睛吃惊的看着邓刚,努内的意思邓刚明白,邓刚心里激动,他不管努内的反应,继续说他自己的,他信心满满,说:
“好,这次去我要换个花样,给你爸妈妹妹小姨邻居做中国的拉面吃。”
“拉面?新花样?”努内问。
“对,拉面,新花样,我会做,也是很好吃的。”邓刚说:
“很技术活的,我要让你们家的人,还有你的邻居看看我这个中国小伙子有多能,我们中国的饮食文化有多好。”
看到邓刚自信满满的样子,努内咯咯咯笑了,继而,邓刚又故作脆秘的对努内说:
“你不知道,我们中国有句话叫想要搞定丈母娘,必定先搞定丈母娘的胃,这次我一定要搞定你妈妈和你爸爸、还有小姨的胃,哦,还有你妹妹和邻居们的胃。”
看到邓刚这么好玩,努内突然有了个主意,她叫邓刚站起来给他看,邓刚莫名其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遵命站了起来,努内打量了一下邓刚,说:
“坐下吧。’
邓刚又遵命坐下,努内说:
“上次你虽然没做好饺子,但还是给我爸妈和亲戚朋友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虽败犹荣,这第二次见他们,我想让你在他们的眼里加分。”
“加分?怎么加分?”邓刚急切的问。
“你知道,我们亚美尼亚人喜欢着装漂亮,喜欢外表美,你看我爸妈亲戚邻居们他们的衣着打扮就知道,我妈也喜欢穿着帅气的男孩子,你长得不帅,我给你买一套好看的衣服穿上,到时,人不帅也变得帅了,这样,你在他们心目中的分自然也就更高了。”
邓刚越听越开心,越听越激动,越听越喜欢、越听越爱努内,但是这样的好事突然而至又让他有点不不知所措,他战战兢兢的婉言拒绝,说:
“不了,不要乱花你的钱,谢谢你的好意,没关系的,我把衣服洗干净点就行了。”但是,努内坚持要给他买,没办法,邓刚只好应允了。
“现在就走。”
努内做事果断,还在邓刚不知所措的时候她已经拉上邓刚现在就去买。要知道,从这里农场去埃里温城可是要坐二个多小时的车唷。
亚美尼亚自从1991年从苏联独立出来后经济一直不繁荣,甚至这些年连煤气和供电都成问题,所以,就算是首都,埃里温城里买服装的商场也没几个,服装小商铺也一样没有几个,服装款式跟亚美尼亚独立之前也没法比,努内带着他走了一个商场走了几条街道还没有看到一件她喜欢的,不过这没关系,邓刚不在乎衣服的漂不漂亮,因为邓刚是个踏实的人,他从中国万里迢迢来这里打工,为的就是挣比在中国打工多一点的钱以后好养家,所以,尽管他来了亚美尼亚埃里温已经两年,但他还真的从来没有逛过服装商场。
“这件好看,你试试看。”努内挑了一件绒大衣让邓刚试穿,邓刚羞羞答答的试穿了,努内好眼光,这件衣服穿在邓刚身上很好看。
“买了。”努内爽快,邓刚很不好意思,说:
“还是不买吧,要你花钱。”
“买。”努内还是果断,然后就去交钱。看见努内给自己付钱,邓刚的心里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的脑袋都要发晕了,他想,他怎么会遇到这么好的女人?而且她本身也不是个富裕的人,把衣服皮鞋都买齐了之后,努内这次共花去了78000德拉姆,相当于人民币2000多,也相当于努内二个月的工资。
真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邓刚在这几天里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但曙光就在前面。
“这样优秀的女人上哪儿找去?”在回农场的路上,抱着一袋子新衣服的邓刚这么想:
“自己一定,无论如何都要抓住机会把努内追到手。”
好,获邀第二次踏进努内家门的邓刚又将会遭遇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