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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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接上）
（远景）中央电视台建筑物
（接上）
满副“寒酸样儿”、背着旅行袋，怀里抱着小白的王玉民远远地看着中央电视台建筑物。
（接上.前景）
站在中央电视台大门口的警卫神情肃穆，对每一个要进去中央台的人都进行
安全检查。
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切的王玉民等一拨人进去之后的空隙里，他也走向电视台大门口，仕途跟着混进去，不料，被警卫喝令住：
“站住！”
王玉民一怔。
警卫指着他恶狠狠地说：
“干什么的？”
王玉民被惊着了，一时说不上话来，他怀里的小白也被吓了一跳，眼睛看着站在不远处、很严肃的警卫。
警卫指着他一个劲的挥手，说：
“请你马上离开！”
王玉民不管警卫的驱赶，还是向着门口走去。这个时候，警卫冲上来，指着他说：
“你再不听劝阻，我就要报警了。”
警卫的不客气彻底激怒了王玉民：
“你报！你报！”
王玉民说完还是要往门口走，这个时候，警卫真的报了警：
“喂，我是中央电视台警卫，有一个来路不明者要硬闯进电视台，请你们马上到来把他带走。”
听到警卫报警，王玉民顿时情绪爆发，他指着警卫骂：
“你跟我怂！你算老几，我是优秀共产党员，我被评为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的时候，我走上越南战场的时候你还没有出世！你跟我怂，还报警。哼！”
警卫继续报警：
“喂，110，我是中央电视台警卫，刚才我报警的那个硬闯电视台的人一直在电视台门口撒泼，请你们赶紧到来。”
110：好的，已经出警，马上到。
王玉民看见听见警卫这样的态度，他觉得自己的自尊心严重被伤害，他竭嘶底里的喊：
“你他妈算什么？我还是优秀共产党员，你算什么？！你没问我怎么回事就
要我离开，还报警，我跟你拼了！”
说时迟那时快，王玉民疯了似的冲上去要揪住警卫说理，期间，小白从他怀里跳到地上，小白也对着警卫使劲的吠，意思是“你怂，你欺负我主人！”也就在这个时候，110警察来到，他们看见了王玉民疯了似的冲上去要揪住警卫、还有小白拼命肚子和警卫吠的这一幕，说时迟那时快，手持电棍的110警察喝令王玉民：
“给我站住！”
警卫对来人中的一个说：
“所长，就是他！”
王玉民一看，真的是警察来了，还是所长，这个时候的他更疯了，他转过身来就要对付
警察们。警察还能被你一个瘦弱的邻居老头儿怎么样？没几下，王玉民被所长扭住了胳膊。
所长：走，到派出所接受调查。
被所长扭住了胳膊的王玉民试图挣扎，一边挣扎还一边骂道：
“凭什么这样对我？！凭什么？！有什么好调查的！”
这个时候的小白见到自己的主人被警察扭住，主人很痛苦很愤怒的样子，它也疯狂了起来，它在那里对着每一个人越吠越起劲，意思是“你们放了我的主人！”另一个警察要抓小白，警卫也要抓小白，小白跟他们周旋，四处找有利于自己战斗的地方跑，所长对着王玉民吼：
“快把你的狗叫住！”
这个时候的王玉民见这样下去小白也危险，于是，他叫住小白：
“小白，来。”
小白听王玉民的，王玉民一声“来”，它就停止了吠叫，蹬蹬蹬的跑到王玉民身边。
小白的样子让在场的警察和警卫都不免对它产生了兴趣，眼光里多了一份对小白的欣赏。
王玉民被警察弄上了警车，小白也跟着上了警车，他们被带到了派出所。
（接上）
北京复兴街派出所
王玉民和小白坐在了两个警察（一个所长一个警察）对面，其中一个警察持
笔做记录，旁边还站了两个背着手的严肃的警察在看着他们。
所长严肃的对王玉民说：
“先把旅行袋放到地下接受检查。”
王玉民解下一直绑在脖子上的旅行袋放在地上。
所长对站在旁边的那两个背着手的严肃的警察使了使眼色，两个警察马上拿走王玉民的旅行袋在一边翻看。
所长问王玉民：你叫什么名字？
王玉民：王玉民，（指着身边的小白）它叫小白。
所长被王玉民介绍小白这一下弄得从严肃的表情过渡到了平和，继续问：
“你是哪里人？来自哪里？”
王玉民：甘肃省陇南市徽县xxx路xxxx街 xxxx号一楼101号房。
所长：你去中央电视台干什么？
王玉民：找我老伴儿。
所长很迷惑：找你老伴儿？怎么回事？
王玉民：你看看我旅行袋里的“寻人启事”你就知道了。
这个时候，翻看王玉民旅行袋的两个警察刚好翻到了“寻人启事”。
所长问那两个警察：有吗？旅行袋里有“寻人启事”吗？
两个警察：有，所长。
所长：拿过来看看。
所长展开“寻人启事”一看，顿时明白了：你就是那个宁愿卖掉房子也要把患老年痴呆症而离家不归的老伴儿找回来的王玉民？
王玉民反问一句：你说呢？
所长开始打量王玉民，说：
“样子像我们公安网上的那个寻找患老年痴呆症离家不归的老伴儿找回来的那个王玉民。”
所长又把目光转移到王玉民的鞋子（解放鞋，现在是完好的新的解放鞋），说：
“互联网上说你为了找老伴儿找了整整半年，脚步丈量了甘肃、四川、陕西的几十个市县镇和村足有几千公里，解放鞋都走破了三双。”
这个时候的王玉民开始有点放松，也觉得委屈，他哇的一声又哭了，哭得很伤心，说：
“我老伴儿如果没死，到今天，她已经在社会上流浪了超过了200天，从冬天到春天、到夏天，转眼，冬天又要来了，可我还没找到她，呜呜呜......”
所长被王玉民的情绪感染，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所长：没找到她你就冲中央电视台？
王玉民还是哭，说：
“我不是冲电视台，我是想我找了半年多都找不到我老伴儿，我就想可不可以到中央电视台来通过电视在全国找她。”
所长：想得美，想的简单。你不想想，这可能吗？中央电视台是个什么单位？是国家重要的机构，他的保卫工作都要用到武警这一个级别。像你这样一没经过通报，二没有出入证、三，还是那样的打扮，你想想，能让你进去吗？
王玉民：不给进去跟我好好说理由不行吗？为什么一开始就对着我吼？口口声声说要报警？
所长：对你这样来路不明又死缠烂打的人，除了报警，人家还能怎样?人家
保卫中央电视台安全的任务那么重大。
王玉民好不委屈，转而，想了想，说：
“你说像我这种情况目前应该怎么做？”
所长：你的情况确实值得同情，但是，我觉得一切还得照着规矩来。我觉得，你还是先回去，除了自己尽自己的能力找之外，就是静等公安的消息。哦，还有，你还可以在《等着我》的中央电视台寻人栏目上报名，排队，让记者和社会志愿者们帮你找。
王玉民：我儿子已经在这个栏目报了名，可是，前面排队的有一千多人，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们上？
所长：那有什么办法？你急，别人也一样急呀，对不对？你的亲人不过失踪了半年多，而人家的亲人可是失踪了十几年二十几年，三十几年的都有，对不对？
王玉民突然安静了，一会儿，说：
“好吧，我想通了。所长，谢谢你，我回去了。”
所长：这样就对了。
二十二
（接上）
北京到兰州的火车呼啸过去
（前景）
是背着旅行袋的王玉民坐在行进中的火车窗户边，他含着眼泪数着荷包里仅
有的几百元散钱，眼泪滴在了钞票上。
画外音：这一趟没有什么收获的王玉民，除了浪费了时间，伤了心，也浪费了好几千块钱的路费，真可谓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偷鸡不成蚀把米。接下来，他又将怎么办？
徽县民政局
手里只提着装有“寻人启事”环保袋的王玉民看了看牌子，然后走进去，小白也跟着进去。门岗值班的保安拦住了他。
保安：找谁？
王玉民：找救济中心。
保安：有预约吗？
王玉民火气上来：预约？！怎么预约？！我是退伍军人，我有困难找民政局，需要什么预约？
保安怕了他，说：
“行行行，救济中心在2栋2楼203房，你去吧。”
王玉民边走进民政局大门后边自言自语说：
“就是。我们退伍军人为中国革命做出了贡献，你们就要以这样的态度对待我们。”
保安看着王玉民的背影，摇了摇头，笑了笑。
（接上）
王玉民领着小白走楼梯找到2楼203房，他走进去。
王玉民：我是退伍军人，我目前有困难，想找救济中心帮忙解决一下。
办公室里坐着的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很有礼貌，客气的站起来接待了他：
“请坐，老同志。”
这个时候的王玉民感到了一股暖流流遍全身，他接过工作人员的热茶。
工作人员搬来椅子坐在他面前，看见坐在王玉民身边可爱的小白，温和的说：
“这是你家的狗狗呀？样子太可爱了。”
王玉民怜爱得的看着小白，说：
“是，但是它不光是我们家一只可爱的狗狗，它更是一只帮助我寻找失踪老伴儿的功勋英雄。”
工作人员：
“怎解？”
王玉民:这就跟我今天来这儿找你有关系了。
工作人员态度非常好，说：
“哦？怎么回事？先喝口热茶，慢慢说说看。”
王玉民没有喝茶，把茶杯放一边，从口袋里拿出退伍军人证递过去：
“我今年71岁。我是1973年2月25日从越南战场回来后退伍的。我是个孤儿，10岁爸爸去世，16岁妈妈去世，17岁我当兵，22岁在部队结婚，为了工作，也因为当时生活困难，我们夫妻聚少离多。1973年我退伍回到家乡，我当时一无所有，我没房没住处，就连吃饭的碗筷都没有，我老伴儿不得不又回去了她唐山娘家居住，直到我用退伍费，和借了人家几百块钱修起了一间房之后我才把老伴儿接回来住。
工作人员皱起了眉头，问：
“那你这次.....”
王玉民没听懂工作人员的意思，他继续诉说：
“我老伴儿跟了我一辈子也吃了一辈子的苦，那个时候，我们退伍兵国家不包分配工作，我就带着我老伴儿一起在家种田，挣工分。那个时候，我们两个人一天才能挣到几个公分，一年到头干下来，连吃都吃不饱。一年后，我们的大儿子出生，因为我老伴儿缺乏营养，孩子出生后也没有奶水，另外，因为是乡里的接生婆接生，我妻子生产时流血过多，从此身体一落千丈。之后，我让她带着儿子回她娘家让他父母照顾。我继续在家种田。1974年1月，我到了县城的农机厂做小工，那时候我每月工资42元，我给我妻子两母子寄去20元做生活费，这样的两地分居的困难日子我们过了六年，六年时间我们没在一起。直到了1982年，孩子长大了，我老伴儿的的身体也好转了，我才又把她接回我家乡同时把她的户口从她娘家转过来，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我们才算有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为了给家多挣一点生活费，我老伴儿到街上买冰棍、到建筑工地搬砖和灰，后来又到医院干清洁工。一个月挣36块钱。到了2006年，我们两夫妻用省吃俭用攒下来的10万块钱在县城买了一个3居室100多平方的房子，这一年，我已经60岁，我老伴儿55岁。有了房子之后，我们说，我们也老了，我们可以过上好日子，我们也永远不会再分离了。为了能给我老伴儿有更好的日子，我趁着身体还好，我继续去工地打工，每个月挣他个150元，我老伴儿在家颐养天年，可是，没想到啊！（说到这，王玉民又是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在这样的好日子到来的时候，我老伴儿却得了老年痴呆症，更惨的是，她在今年的1月25日出门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半年多了还没回家。”
（接上）
办公室几个工作人员围了上来听王玉民哭诉。
王玉民递给工作人员照片，说：
“这是我老伴儿，半年了，她一个人在外面流浪，没吃没穿没喝的，肯定早已经不成人样了。”说到这，王玉民又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工作人员也禁不住落泪。
王玉民：
“我老伴儿今年已经65岁，她失踪半年多，我和我小白，（蹲在王玉民脚下的小白很淡定）找我老伴儿半年多。我步行，我骑单车、坐汽车、坐火车。走遍了徽县周边纵横的几个省、市、县、镇、包括我们甘肃的陇南市天水市周边县市镇、四川的广元、山西的汉中、岳阳、宝鸡，还有很多村，很多山沟沟，行程几千公里。我从冬天找到春天，找到夏天，现在已经是秋天，刚刚我还坐火车去
了趟北京，想进去中央电视台上节目全国找我老伴儿。”
说到这里，苦难的王玉民忍不住眼泪婆娑，哭的更伤心：
“呜呜呜.....，可是找了那么久，人没找到，我的积蓄也用的差不多。这次，我找到你们这里，目的就是想看看国家能不能在经济上给我点支持，看在我曾经为国家做出过贡献的份上。”
工作人员：哦，原来是这样。
王玉民：我在部队还被评为过优秀党员。
工作人员：好，听了你的故事，我很感动，但是，你的要求我还要往上请示，因为这种救济国家是有规定的，今天，你先填个表，留下你的姓名地址和退伍证资料，有什么消息我们再联系你。好不好？
在王玉民眼里看来就是官僚的工作人员作派令他很恼火，他的情绪突然的爆发：
“就知道你们会给我这样的听得见吃不到的面包！我告诉你，我现在只是吃社保，一个
月也就是2000块钱，为了找我老伴儿，我不光每个月要多花好多钱，而且也没了工作，（王玉民感到委屈，哭了） 呜呜呜......你们就忍心这样看着我这个为国家奉献了一辈子的人死都不帮我，呜呜呜......。”
看见王玉民这样，工作人员慌神了，办公室里的其他工作人员也慌神了，他们纷纷站起来安慰王玉民：
“老人家，你安静点安静点，你先填个表，说明一下情况，希望政府给你救济多少钱，留下你的电话号码、银行账号，来。”
王玉民的情绪之火被这个工作人员温和的好态度浇灭，他边哭边填表。
（接上）
王玉民家
王玉民手机响。
王玉民打开手机。
对方：喂，你好。我是县民政局，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国家资助了你3000元，今天晚一些时候就会到你的账上，请你查收一下。
听到这个消息的王玉民泪如雨下，哭了，说：
“好心的政府呀，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电话那头：不用谢，这是政府应该做的，不用谢，再见。
放下电话，王玉民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他（特写）咬牙切齿，目光坚定，拳头紧握，说：
“老伴儿，我豁出去了，不找到你我不回家！找到没钱了，我就把房子卖了，
继续找你，带你回家。我，生要见人，死要见......，（下定决心）死要见尸！老伴儿，我来了，你流浪，我跟你一起流浪，找不到你，我誓不回还。”
小白被王玉民的坚定惊着了，在旁边的它抬头看着王玉民。
（插曲《亲爱的爱人，我要找到你》起：
我不知道找我爱人的路有多长，
但是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要跟我的爱人一起去承受苦难，
我的爱人啊，
我要找到你，直到世界尽头。
上面的片尾曲配以下画面——
王玉民穿上一双全新的解放鞋；
（叠）王玉民的手把旅行袋的拉链一拉；
（叠）王玉民把旅行袋往背上一背；
（叠）王玉民把旅行袋的两边拉手在脖子上用一布条一绑；
（叠）王玉民环看了一圈房子，含泪转身而去；
（叠）跑在王玉民前面的小白在门外等着王玉民；
（叠）王玉民把家门一关。
（特写）
王玉民往外走的脚步。
（接上）
（叠）王玉民的新鞋子在干地上、雨地上、泥泞的地上、平坦的地上、坑坑洼洼的地上走成了破鞋子；
（叠）胸前挂着“寻人启事”、背着旅行袋的王玉民和小白走在大雨瓢泼的乡村；
（叠）王玉民跪在街道旁，地上放着“寻人启事”和蹲着小白，他举着“寻人启事”，哭着叫路人帮忙寻找。
（叠）王玉民在山上声嘶力竭的喊：
阎宝霞——你在哪里？我带你回家——！
小白也学着王玉民，在大声的吠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