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福娃儿上场的风度已经今非昔比今时不同往日,虽然也是穿着军棉大衣,但他的整个精神面貌,他的步伐已经风度翩翩,一站到台中央,就像一棵松,挺拔,又像一棵白桦,伟岸。他字正腔圆自报家门:
“我来自山东省双城朱村,职业,建筑农民工,我家里有3亩三分地,有三间房一个院子,一棵枣树,十只鸡,六只鸭,两只鹅,一只狗,二只羊,我有娘,有一个妻子,两个孩子。”
听到福娃儿爆出这么多没有人给他安排的似乎是无厘头的话,全场,包括导演、主持人、评委、观众,全乐了,全笑了,但是有一个人除了笑就是惊奇。
“没错,就是他,朱福娃儿。”
认出朱福娃儿的是5号评委于莉莉,福娃儿当年的小学音乐老师。
看见当年的那个因为穷得没有裤带而在课堂上全班同学的面前掉了裤子的穷孩子今天变得那么的高大伟岸且敢于走上歌唱家大赛的舞台,于莉莉评委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30多年前的那个破败不堪的小山村小学。同学笑他大嘴巴歌唱家,他找到她哭诉,他因为在放牛的时候听收音机的歌曲他和其他几个小伙伴的牛糟蹋了村民的庄稼被抓后绑在村头的大树上,她和校长前去给他解围,他在家里对着一片捡来的破镜片看着嘴巴发音,后来他辍学,星期六星期天或者晚上还来找她学文化学歌谱学唱歌,还送他一只鸡。这孩子太可爱了,30年弹指一挥间,改革开放后的1983年,那时她已经24岁,凭着自己良好的唱歌条件和对声乐艺术执着的追求,她考取了上海音乐学院声乐系,除了学唱歌,还搞声乐欣赏和评论的研究,经过多年的追求,现在她是声乐界有名的歌唱家欣赏家和评论家。
“朱福娃儿真可爱。”下面的观众议论纷纷说。
“我很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的关怀和支持,让我从一个农民,一个农民工从工地来到海选一直走到今天这个总决赛的舞台,我不祈求获得冠军,我只喜欢唱歌,喜欢给喜欢我的人唱很多好听的歌,我也会用我的余生给大家唱好多的歌,一直唱到断气。”
福娃儿的憨劲儿、傻样撼动了全场人的情感世界,他们为他热烈的鼓掌、为他站起来流泪、为他举起双手欢笑。于老师也站了起来为他鼓掌。在观众的笑声中,福娃儿接着说:
“我今天参赛的歌曲还是电视连续剧《三国演义》插曲“滚滚长江东逝水。”
“哗——!”观众依旧站着,掌声欢呼声响彻整个演播大厅。福娃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到丹田,把脚跟站稳,信心满满豪情满怀的张开大嘴巴就唱:
“滚滚长江东逝水——。”
哇——!声音浑厚,富穿透力,仅仅就唱出这么一句,台下的掌声和欢呼声再一次爆发,这是前面几个选手唱这首歌的时候所没有的现象,其实,福娃儿已经胜利在望了,于老师也在心中给福娃儿打气加油。
“浪花淘尽英雄——。”
福娃儿的歌声磅礴,让人真的好像听到了滚滚长江的那隆隆巨响,看到了长江滚滚而来再东去和浪花翻滚的雄浑和壮美。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将住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声音如此的圆润浑厚,具穿透力,发音的位置如此高度的统一,气息这么的沉稳而流畅,一气呵成,让人在他的歌声中感受到了一种力量。一曲唱完,全场掌声雷动,“福娃儿冠军福娃儿冠军”的欢呼声如八月钱塘江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五位评委的眼里也都闪动着激动的泪花,于莉莉老师心里暗暗给福娃儿祝贺再祝贺。观众席上的王小莲看见丈夫获得这么多人的这么喜爱也留下了激动的泪水。其实,此刻为福娃儿流下眼泪的岂止是现场的这些观众,在家里收看直播的假洋鬼子刘顺他们一样激动得流下眼泪,他们觉得福娃儿太不容易了;远在广东工地打工的狗剩儿胖墩儿铁蛋儿铁蛋小嘎儿他们也流下了眼泪,现在,工地的饭堂有一部电视机,很多的工友在收看这次大赛的直播,刚才当狗剩儿他们看到福娃儿出场时,狗剩儿骄傲的指着福娃儿对现场的工友说:
”这,福娃儿,是我们几个最最最好的朋友,哥儿们。”
当看到福娃儿唱到最后唱得那么好且看到他得到全场的欢呼时,他们一个个大老爷们也被眼泪模糊了双眼,他们声音梗塞,撰紧拳头,激动的说:
“福娃儿,一定能得冠军,一定!”
伴着福娃儿的唱完,留下眼泪的还有福娃儿家乡各家各户的村民,他们说真想不到福娃儿那么厉害能唱上中央电视台。收看这个电视直播的还有高小莲的娘,这个当年一直看不起福娃儿穷的娘儿们也被福娃儿的歌声震撼,她的眼睛里也噙满眼泪。还有这个娘儿们的女儿高小莲,这个时候的她正在北京的家里,从福娃儿出场到现在唱完,她除了惊讶钦佩就是流眼泪,她好些年没回去乡下了,她不知道福娃儿参加这次比赛,当看到福娃儿那么有出息,唱歌唱得那么受欢迎,她的内心复杂无比。为福娃儿演唱流下激动泪水的还有曾经对福娃儿爱得很深的鲁小莲,她现在已经离婚。
都说30年河东30年河西,这30多年很多人都在经历很多事情,很多事情也都在改变,但是唯一永远没有改变的只有福娃儿他唱歌爱好的不变。
福娃儿是最后一个上场选手,接下来就应该是最激动人心的评出中央电视台《我是歌唱明星》全国电视大赛总决赛的前三名冠亚季军的时刻,可是,且慢,就在沉浸在万分激动心情中的福娃儿给大家深深鞠躬之后起来的那一刻他还不想下去,他饱含眼泪,声音哽塞的说:
“我出生在农村,我的家乡有一条常年流淌的小河,还有我年迈的母亲,它(她)们陪伴我练唱了很多的歌曲,走过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今天,我有机会站在中国最高级的艺术舞台,我很感激它(她)们。”
福娃儿说完,便唱起了“我思念故乡的小河,还有我那年迈的母亲,我思念故乡的炊烟,还有田野上吃草的牛羊,我思念故乡的明月,还有青山映在水中的倒影,噢!小河,母亲,如果你听到远方飘来的歌声,那就是我,那就是我、、、、
福娃儿那雄浑又平静的歌声深深的吸引着大家,唱完这首歌之后,他意犹未尽,说:
“谢谢大家喜欢听我唱歌,下面我再给大家演唱一首,电影《英雄儿女》插曲“英雄赞歌。”
福娃儿话音一落,台下观众欢呼喝彩,台上的导演、主持人、后台总监似乎对福娃儿的歌声也意犹未尽,虽然没经他们安排就自行说要唱让他们吃惊不已,但算了吧,这么好听的歌声,就当在结果出来之前搞搞气氛吧,主持人、后台总监只用一个眼神就默契了给福娃儿一个特殊的福利。
“烽烟滚滚唱英雄,、、、、、、。”
浑厚、共鸣、响亮、字正腔圆的歌声让全场为之惊愕,为之兴奋,为之喝彩,导演、主持人、后台总监、评委们也被他美丽的歌声震撼,差点忘了点票工作。
“四面青山侧耳听侧耳听,晴天响雷敲金鼓,大海扬波作和声,人民战士驱虎豹,舍生忘死为和平。”
舞台上的福娃儿唱得激情唱得欢,台下的观众听得激动听得乐翻天,没想到,台下的观众竟然情不自禁的
跟着他一起唱了起来,台上台下全体大合唱,这让导演主持人后台总监评委们无不摇头感叹:
“声音就是好!”
“为什么战旗美如画,英雄的鲜血染红了它,为什么大地春常在,英雄的生命开鲜花。”
看到这激情如火的场面,听到这排山倒海的歌声,瞬间,福娃儿那被压抑了几十年要歌唱不能尽情唱,几十年只有自己练没人欣赏的那座委屈的大火山被彻底点爆,既然给了我这么大的舞台,既然有那么多的人喜欢听我唱歌,我为什么不唱,我为什么不尽情的唱,福娃儿停不下那被激发起来的激情,疯了,他疯了,唱完英雄赞歌的最后一句“英雄的生命开鲜花”他又豪迈的唱起了《牡丹之歌》,
“啊 牡丹,百花丛中最鲜艳。、、、、、、。”
啊!不得了不得了。这怎么可以?顿时,后台像一锅烧开了的开水,导演、主持人、后台总监,场下除了于莉莉之外的所有评委,他们惊愕,怎么回事?
“啊 牡丹,众香国里最壮观,有人说你娇媚,娇媚的生命哪有这样丰满,有人说你富贵,哪知道你曾历尽贫寒,啊牡丹啊牡丹,哪知道你曾历尽贫寒,、、、、、”。
于莉莉对福娃儿的行为理解,她理解得两行眼泪唰唰而下,她想起福娃儿的人生,想起福娃儿的小时候,心里直发痛。后台彻底疯狂了,导演说: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个人演唱会吗?谁给他权利,谁给他时间,莫名其妙!”
唱,再唱,唱到断气为止。
“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十八岁的哥哥坐在河边,东风呀吹得那个风车转哪,蚕豆花儿香呀麦苗儿鲜,风车呀风车那个依呀呀地唱哪,小哥哥为什么呀不开言。”
福娃儿深情疯狂的演唱不光让场内的人跟着福娃儿疯狂,也让场外电视机前的观众激动欢乐不已,虽然不理解好好的大赛怎么突然来了个个人演唱会,但是,得到额外福利的他们还是很乐意享受这个福利,因为多难得的声音,多好听的歌曲!再唱:
“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炊烟在新建的住房上飘荡,小河在美丽的村庄旁流淌,一片冬麦,(那个)一片高粱,十里(哟)荷塘,十里果香。”
由于福娃儿的疯狂行为让大赛的直播时间拖长而影响了早已编排好了的节目播出,导播室里一片混乱,导播要采取紧急行动调整接下来要播出的节目。
再唱,再唱,唱死也值。
“你挑着担我牵着马,迎来日出,送走万霞,踏平坎坷,成大道,斗罢艰险,又出发,又出发,啦啦,几番番春秋冬夏,你尝尝酸甜苦辣,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
福娃儿越唱越轻松,他感觉到现在整个世界都是属于他的,他轻松得像个大歌星大歌唱家那样走下舞台来到观众中间边唱边跟观众一一握手,激动的观众难掩心中的激动都站起来伸出双手争相跟他握手,拥抱,高呼:
“福娃儿哥开演唱会!福娃儿哥开演唱会!”,而且一呼百应,一浪高过一浪。
一直都在试图阻止福娃儿“疯狂行为”的导演、后台总监、主持人这个时候再上窜下跳都没用,因为福娃儿已经和观众成为了一体,观众成了他的保护墙,谁也无法推倒。唱着唱着,突然,他们仿佛读到了福娃儿这种疯狂行为背后的深层次的含义,是呀,一个有着如此唱才华的的人练歌几十年却又被埋没几十年,从少年到青年,到中年,从田野到工地到中国最高演出舞台,理解万岁,理解万岁。他们不再试图阻止福娃儿,他们甚至激动的扬起手臂让福娃儿继续:
“福娃儿哥,唱!唱个够!”
“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静悄悄,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唱起那动人的歌谣。”“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人们走过她的帐房,都要回头留恋地张望。她那粉红的笑脸,好像红太阳,她那美丽动人的眼睛,好像晚上明媚的月亮。“我愿抛弃了财产,跟她去放羊;每天看着她迷人的眼睛和那美丽金边的衣裳。”
“为了谁、泥巴裹满裤腿汗水湿透一背、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却知道你为了谁、为了谁为了秋的收获,为了春回大雁回、满腔热血唱出青春无悔、望穿天涯不知战友何时回。福娃儿回到舞台,继续唱:“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路漫漫 雾蒙蒙,革命生涯常分手,一样分别两样情、战友啊战友、亲爱的弟兄、当心夜半北风寒、一路多保重。”
福娃儿唱完,台下的于莉莉已经成了个泪人,她太感动了,几十年耕耘在歌坛,从来没有过像今天则样的感动。一气呵成上十首一直以来自己都很喜爱的歌曲后,福娃儿大大的呼出一口气,啊!唱出了几十年的压抑,倾诉了几十年的委屈,够了够了,福娃儿轻松了,也累了,他眼前一黑,栽倒在了台上,四脚朝天。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场内——全场混乱,有人拨打救护车120,王小莲、工作人员,观众、记者齐齐涌向舞台涌向倒在台上的朱福娃儿,于莉莉也也急步跑上舞台来到福娃儿身边,因为这是她曾经的学生,她心疼他,她托着福娃儿的头给他掐人中,借人的风油精给他的额头擦油,呼唤他,大家也呼唤他要他醒醒,场外电视机前,狗剩儿胖墩儿他们、假洋鬼子他们、福娃儿而娘和福娃儿的两个孩子,村里的乡亲们,周小莲、鲁小莲,他们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上,他们和所有的电视机前的观众一样都在担心福娃儿。于莉莉继续掐福娃儿人中,擦油,但福娃儿就是双眼紧闭,不醒。还提着个化肥袋蹲在福娃儿身边的王小莲深知丈夫这个时候最需要什么,她从化肥袋里拿出窝窝头掰成一块块伴着水送进福娃儿的嘴里,福娃儿醒了,而且会拿过小莲手上的窝窝头和水狼吞虎咽的吃和喝,真是知夫莫若妻啊!福娃儿这瞬间的昏厥从医学角度讲是瞬间的低血糖和因为激动过度导致的短暂性脑缺血所致,其实用一句土话来表示就是饿着了。因为小莲知道自从他们从家里凌晨出发到现在十几个小时了,福娃儿仅仅才吃了几个窝窝头。狼吞虎咽了一个窝窝头和一壶水。
福娃儿发现了蹲在自己身边的于老师,霎间,他像一个委屈的孩子,眼泪唰的一下像瀑布一样流了下来,他说了一句:
“于老师,真的是你。”
福娃儿在于老师和妻子以及身边很多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然后对他身边的人说:
“不好意思,打搅大家了。”
看着大家都为他流泪,他接着说: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给我机会把我积压在心头将近40年的压抑一次性释放。”
这时的导演、主持人后台总监也被福娃儿的话打动得泪流满面。一会儿,主持人擦干眼泪,站到舞台前面想后台喊:
“请全体参赛者登场!”
台上的非参赛者退场,十个参赛者上场在舞台中央站成一排,主持人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激情中走出来,他即席又发表了一段铿将的演讲,他声音激昂,言辞犀利,他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的演播大厅,也回荡在中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土地上的夜空:
“观众朋友们,大家看到了!一个中国的农民,一个歌唱天才,就因为他是农民,他的歌唱才华就被埋没了整整三十六年,三十六年呀,一个人能有几个三十六年,这是朱福娃儿的悲哀,更是我们体制的悲哀!观众朋友们,在一个大赛上让一个参赛者擅自开了个个人演唱会,这在史上没有过,在全世界的舞台上没有过,刚开始我们也极力的试图阻止他,但为什么?为什么后来我们就放任他自由了呢?因为,因为我们被征服了,因为我们被触动了,被征服是因为他出色过人的歌声,炉火纯青的演唱!被触动,是因为良知的发现,是科学发展观涤荡心灵后的反思。火山要爆发,白娘子要走出雷峰塔,难道我们可以不让它爆发,法海可以不让她走出来吗?!一个人天生有才,一个人后天成才,难道我们,有公权的我们,就可以压制他们不让他们发挥、不让他们释放能量吗?以前可以,但是今天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我们要平等,我们要公平,我们要正义!强者不要欺负弱者,公权不要压制民权。一个总是强者欺负弱者,一个总是把农民压在最底层的社会不是个好社会。一个火山要爆发而不让爆发的宇宙终将会被毁灭!今天,我们的《我是歌唱家》全国大赛不光让被埋没了将近40年一直在苦难中挣扎的歌唱天才得以现世,他更让我们感悟到了一些道理,得到了一次观念上的洗礼,一次思想上的升华!”
台上主持人越说越激动,声调越来越高亢,他的公平正义的演讲不过短短的一分钟却被台下观众热烈的掌声打断了无数次,他的演讲也引起了场外众多电视观众的共鸣,一次次被喝彩,至少,狗剩儿和假洋鬼子几个就喝彩不下10次。
“好!”主持人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之后他激情宣布:
“下面我宣布获得中央电视台《我是歌唱明星》全国大赛的得奖者名单——!”《我是歌唱明星》总决赛冠军最终到底会花落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