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离上次努内给妈妈打电话半个月后的一个早上,因为昨晚有两个鸡有点儿问题,努内和邓刚睡得晚,估计睡下床的时间都有一点多了,所以早上8点多努内还在床上没醒来,邓刚当然已经七点钟就送双胞胎上学去了。突然,像做梦一样,仿佛有人叫努内听电话,努内认真的饿听了一下,真的是有人叫她努内听电话,努内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爸爸妈妈打电话来了,于是她从床上一跃而起,拉上件衣服披着,吸拉起拖鞋就跑,当然,她的吉米也第一时间像个卫士一样,看见主人飞快的跑,它也跟着飞快的跑,途中,努内跑掉了鞋子也不管,只是拼命的往前冲,聪明的吉米帮助叼起鞋子,之后加速猛跑赶上努内甚至是超过努内跑在前面,跑得鸡飞狗跳,比努内先到达邓刚弟弟家的电话机旁边,然后把鞋子放下,蹲在一边等努内到达,这个时候的努内已经不像是一个病人,她跑的是飞快,来到公公婆婆的家她已经是快喘不过气来,写站在那歇了一会儿,努内抓起电话筒就喊:
“妈妈,爸爸,发生什么事,那么早打电话来?”因为这个时候的亚美尼亚时间才凌晨4点多,所以努内急于问爸爸妈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这么早打电话来?没想到,电话里的妈妈平静的说:
“宝贝,妈妈看你来了。”
““妈妈来看我?!什么时候?!”努内一听妈妈来看自己心中马上就产生出一种矛盾的心理,她很愿意看到妈妈,但是这个时候妈妈绝对不能来,因为她目前的生活状态很狼狈,她不愿意妈妈看到她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她不愿意妈妈看到她像个农妇一样,还养鸡又脏又累,还和鸡住在一起,她不愿意妈妈看到她的艰难,她不愿意妈妈来了没地方给她住,最重要的是连天天要上的坐着拉便的厕所都没有,反正有很多很多的不愿意妈妈看到和不能接待好妈妈的生活条件,那么多的不愿意和不能加起来就是一种抗拒,她不希望妈妈目前来看她,当然,要是她以后生活好了,有了好房子,有了好日子,她有钱打扮得漂漂亮亮了,她妈妈不来,她都会请妈妈来,但是,就目前这个阶段,妈妈一定不能来,不能来,这个时候,她很希望听到妈妈说“听你的”,可是,她太天真了,电话那头,妈妈的语气依然平静,但力量十足,说:
“现在。”
“现在从家里出发?!”努内这看似正常的问话如期说可能是真的误读了妈妈的意思不知妈妈已经出发妈妈只是告诉她她要来看她倒不如说她压根就还在臆想者要是妈妈如果说现在从家里出发她就可以编造一些理由把妈妈堵在出家门之前让她想而却步,然而,努内想的太天真了,就在她等待妈妈的回答时,妈妈的回答让她顿时足以心脏病发加脑溢血,如果她有心脏病有高血压的话,妈妈说:
“不是,我已经到达北京,你到北京来接我吧。”妈妈的声音依然平静,但是饱含着千钧之力,这千钧之力容不得努内有任何的回避和抗拒。
“啊?!”努内傻眼了,脑袋轰的一下,头晕。
“不会吧妈妈?!”顿时,努内惊恐万丈,双腿发软,心砰砰直跳,脑袋一片空白,声音也都没了底气,她软绵绵的再问一句妈妈予以证实:
“妈妈你真的来到北京了?”
“是的,我真的来到北京了,我现在就住在北京宾馆2013房间里给你打电话。”
妈妈那不可摧毁的力量让努内要窒息,她深呼吸了一下,有气无力的说:
“真的?!妈妈,是真的吗?不会是做梦吧?”
其实这个时候努内妈妈心里的潜台词是:“哼,看你还怎么回避怎么瞒?回避了一年回避不了二年,回避了两年,回避不过8年,听你那没有底气的声音就知道你心虚,肯定有问题。”
“不做梦,我就在北京等你来接我。”努内妈妈说。
听到这,努内知道自己这回是回避不了了,她哭了,投降了,说:
“好,妈妈,我去北京接你,从我们这里到北京要有好几个小时,您在宾馆等着我。”
听到努内说到来要几个小时,努内妈妈很惊愕,且带点气,说:
“好几个小时?”说完,她又沉下气来,说;
“行,我在这等你。”
“好,妈妈,到时见。”
放下电话,努内全身乏力,没有高兴,只有恐惧,她恐惧妈妈看见自己眼前的生存环境和生活的艰难,恐惧妈妈骂她,恐惧妈妈看见她的难之后硬要她放弃邓刚回去亚美尼亚,因为她是离不开邓刚,离不开这个家了。
努内妈妈好神奇,半个月前她不是因为丈夫的劝阻她放弃了孤身来中国给努内一个突然袭击吗?为什么现在又突然杀到呢?原来,那个时候的放弃并代表她放弃对努内的想念,放弃她要弄清楚努内在中国生活真相的愿望,相反,这种四年和愿望还如日剧增,剧增到了她吃不香睡不香,简直就是一种折磨,于是,她不顾丈夫的劝阻,立下决心要去中国看望努内,探明她在中国这么多年来的生活状况。努内的爸爸没办法,看在妻子去意已决的坚定的态度,他只好妥协,说:
“那你就先打个电话给努内,说你要去看她,让她有所准备然后你才买机票,这样的衔接才安全,才保障。”。”
“不,我就要对她实行突然袭击,只有这样,我才能搞清楚她真实的生活状况。”
努内妈妈说到做到,马上叫她小女儿给她买了去中国首都北京的机票,就这样,她杀来了。
努内没有跟一直站在身边听她讲电话几次想插话又插不上话的公公和婆婆讲话就飞一般的往鸡棚跑,吉米当然还是打前锋,飞跑在努内的前面,努内远远的看见邓刚的三轮车,知道他送双胞胎上学回来了,她便迫不及待的大声叫:
“刚,刚——,妈妈来看我们了!妈妈来看我们了!已经到北京了!”
正在鸡棚里干着活的邓刚一听这话,惊愕得半天缓不过神来,感觉就是晴天霹雳,这也太神奇了吧?他想,怎么可能一声不响就杀到了北京了呢?可是,这是事实,努内告诉他:
“这是真的,妈妈真的已经来到北京住进宾馆了,她让我去北京接她。”
“就她一个人?”邓刚似信非信。
“对,就妈妈一个人。”
“太突然了。”
努内妈妈已经杀到中国的消息也同样让邓刚感到惊恐和不安,他的惊恐和不安除了跟努内的几个惊恐不安是一样的之外还多添了二道,那就是,他怕努内妈妈看到努内这样的生活环境和生活素质之后说他是骗子,因为当初在她家给他们画图说家乡的时候,图画里画的都是美丽的图景,从他口里说出来的都是美好,虽说都是因为爱努内才编造,但其实也不是什么编造,他的家乡本来也就是这样子,它是在大海附近,但是,这个附近有远有近,近的可以是一公里之内,远的可以是几公里甚至是上几十公里以外,自己的家乡就是离威海二十多公里,但这里确实也是属于威海管辖,只不过是他们太喜欢海,一听到海就激动,激动得不知道问我的家离海有多远了,家里有大锅,大锅一烧火连炕都烧热了,这也是事实,只不过是他们想象力太丰富,把它想象成科技含量去了,还有那满山遍野的苹果树以及自家院子,他出国之前确实是有,但也因为种种原因,等他出国三年回来后,村里漫山遍野的苹果树也没了,家里的院子也没了,还有说的家里有几个房子,这也是事实,只不过是没有装修罢了。邓刚他还怕努内的妈妈来了骂他,因为他没有给努内妈妈兑现当初给她许下的的要给努内幸福,不让她受委屈的承诺,可是,现在8年都过去了,别说可以住上好房子,用上好家具,就连一件像样的衣服,一双皮鞋努内都没买过,让努内委屈的事三天三夜都说不完。邓刚越想越害怕,他拉住努内的双手,说:
“努内,这么些年让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你将会怎么样跟你妈说?”
努内强装笑脸,说:
“我怎么说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来了之后看见的是什么,养鸡,我们住鸡棚,双胞胎住一个小房子,没有厕所,没有卫生间,没有梳妆台、连张像样的饭桌都没有,就别说沙发床垫了。”
“是呀,那怎么办?”邓刚的眼神里,表情里无不透着求救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