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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逢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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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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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温州速成面食谈起

 温州人的生活节奏向来很快。这就诞生了让人立等可餐的“速成面食”——叫好者称普普通通一碗面可以添加排骨、鸡蛋、海鲜、山珍等“碗头”,全凭个人喜好;排斥者则认为这种“速成面食”无技术含量,是现煮的方便面而已。

 吃多了这种“速成面食”,腻了、厌了,也是常理。

 第一次从乡下进城,认识温州这个城,居然是从一碗面条开始的。那时,信河街大士门老温州师院的门口,林立着好几家面馆。师傅将半熟的面条在大锅里滚一下,捞出,再放几棵豆芽(或者是小白菜),最后,从一个大碗里舀一些肉末——一碗面条就端到你跟前了,前后居然不到2分钟。特别是那种米面,雪白,柔韧,绵长,吃过一次,很难忘却。

 奇怪的是,N年过去了,温州城的面馆,装潢是好了,而面条的做法还是未变。腰缠万贯的温州人,何以能够容忍“速成面食”几十年长盛不衰?

早餐时间,城里赶路的人们习惯在那个黑乎乎的面条店里,坐两三分钟,囫囵吞下一把面条后,各奔东西。丝毫没有在意:那些存放了无数天的肉末,是什么熬成的;添加在面条上的一块鸡蛋或者是一根排骨,是天然食材否?

 这并不等于温州乡下,面条的做法如此“机械化”。

在温州海边人家,会流行一种“面线饭”——说它是“饭”,因“面线”量多、碗大,满满一大碗的面,汤如果少了,与米饭无疑;而“面线”其实是“素面”,温州瓯海、永嘉一带农村有几百年的制作工艺和制作传统。“面线饭”的灵魂是姜。必须是生姜。生姜汤汁多,不辣。然后要选择用传统压榨工艺产出的菜籽油。菜籽油在柴火铁锅里熬到即将滚烫时把剁成碎末的姜倒进去,用文火翻炒。柴火、铁锅、生姜、菜籽油产生的化学反应,炒出一锅堪称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菜油姜”,目前市场上小贩将过量的白糖添加进去,其实与原汁原味的“菜油姜”已相去甚远——再佐以鳗鱼干、虾干、蛤蜊、蛏子等温州地区特有的小海鲜,一大碗“面线饭”即使一个妙龄少女也能轻易拿下。

 温州乐清市清江镇人开出了“清江海鲜面”,虽是“速成”,也有不少技术成分,这几年俨然与福建“沙县小吃”、甘肃“兰州拉面”成为江湖上三大面食品牌。当然少不了平阳炒粉干。温州平阳人会炒出一条条拉得出来的银丝,这也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呀;文成和泰顺的山里人家炒面,会炒出香菇与鳝鱼——植物与生物之间环环相扣、依依不舍的纯粹;温州最好吃的面条不在那些“速成”的店里,而在一家一户需要花费时间、花费耐心慢慢炼成的厨房里。

这就又回到了“温州人口味”这个严肃的话题上了。很长一段时间来,温州城没有生猛海鲜之广东菜馆,也没有辣味丛生的湖南、川菜馆。温州城里人的饮食素来偏清淡,这对于养生,是好作为。但,也就固化了“温州人总是很忙”的面具——忙生意,忙仕途,忙交际,好不容易退休了,也还是忙。所以,温州的街面没有早茶,没有晨报,连吆三喝四的麻将馆也鲜有。一生总被金钱累死的温州人,早餐却总是简单地应付一下。所以,几十年过去了,“速成面食”依然有极其庞大的食客。

 温州人离开温州之后,却总是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或者是有滋有味。不管是在香港启德机场,还是在新加坡樟宜机场,你只要稍稍站一会,就能听到讲温州话的观光客。

 100年前,温州人就把餐馆开到荷兰、意大利、法国、西班牙等老牌的资本主义国家。只是,温州人不会用“速成面食”去招待洋人。温州人会吸纳粤菜、川菜、鲁菜甚至泰国菜、越南菜,幻化出生生不息的“温州菜”。

温州城“速成面食”的流行,掩盖了“平阳炒粉干”“乐清清江海鲜面”和“面线饭”等乡下面食的美滋美味。按理说,在率先全面奔向富裕的温州地区,每一位食客都应当在餐饮店里得到美食的眷顾和关爱。不仅仅要健康安全,拒绝转基因食用油、拒绝某天化工酱油、拒绝加碘食盐。善于变化、疯狂追逐着世界顶级时尚、被称为“东方犹太人”的温州人,当然是美好生活的主人而非面馆里的匆匆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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