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冰糖葫芦儿酸,酸里面它裹着甜,都说冰糖葫芦儿甜,可甜里面它透着那酸,糖葫芦好看它竹签儿穿,象征幸福和团圆,把幸福和团圆连成串,没有愁来没有烦”……
前奏一响,小曲一哼,熟悉的旋律,不变的韵味,这首歌曲对于大家来说想必是不陌生的,这首《冰糖葫芦》是由张和平、杜澎作词,冯晓泉作曲并演唱的歌曲,创作于1996年,是同年排演的话剧《冰糖葫芦》的主题曲,每当这首歌曲响起,那一定是有冰糖葫芦吃,这首歌曲可以说是冰糖葫芦的“进行曲”。
小时候,一年中的四季,我最喜欢夏季,但我最期盼的还是冬季,因为冬季是有味道的,那是什么味道呢?简单回答就是一个字——甜。
记忆中的童年,总是弥漫着一股甜甜的味道,那是姥爷做的冰糖葫芦的味道。
姥爷是一位做冰糖葫芦的匠人,他的手艺在老街上可谓是家喻户晓。那一串串红彤彤的冰糖葫芦,就像一个个小小的红灯笼,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记得非常清楚,每年玉米秋收之后便是山楂大量上市的时节,这个时候姥爷便会东奔西走大量的寻找山楂,周围的村子和市场的山楂,都难逃我姥爷的三轮车,当时的市场还不向现在这么好,这么方便,当时采购山楂只能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去收购,记得有一个村子,名字叫做——乔刘樊,当时总是去那里买山楂,由于时间的变故,我已记不清那里为什么山楂多了。那时候,装山楂的容器不像现在一样是塑料筐,而是由藤条编制的大筐,一个大筐的高度当时完全可以装的下我,高度应该有七八十公分,一个筐的重量大约在十多斤左右,在装上山楂一个筐怎么也得将近百十来斤,而这样的大筐,一连要准备六七个,这就衍生出了一个问题,这么多的山楂,该怎么储存呢?这个问题,放到今天非常简单,有多种方法可以解决,如放冰箱、入冰柜……可当时的条件和技术都没有现在这么发达,只能另寻他法。由于山楂上市时间是玉米秋收后,这时候姥爷和姥姥就会储存大量的玉米秸秆,用我们老家的话说就是——棒子秸。姥爷家住在老街的高一村,这里离着耕地非常近,不知那是什么地方,他们都管那里叫做——大方。那里有大面积的耕地,姥爷和姥姥就会去地里运很多的棒子秸回来,把这些棒子秸放在院里,晾晒的差不多干就可以进行下一步工作了,把这些棒子秸逐一分好,打捆码放在靠南边的墙上,做完这些工作就差不多了,因为眼下还用不到这些棒子秸。
当时间的脚步来到十一月前后,这时候北方的天气就已经很冷了,山楂的储存也变得尤为关键,放在屋子里太热,山楂就会烂掉,这时候收集的棒子秸就该闪亮登场了,把这些棒子秸摆放的和墙一样齐平,依次多码放几层,然后把这些装筐的山楂放进去,在筐的上面盖上一层厚厚的棉子布,然后在把棒子秸码放在筐上,按照这个方法,保准这些山楂水灵灵的。
记得,当时最喜欢早上或者下午去姥爷家,因为这个时候就能看到冰糖葫芦的制作过程了,而且还能吃上刚出锅的冰糖葫芦。冰糖葫芦的制作方法其实并不难,但由于姥爷对品质的精益求精,这使得这一道道简单的工序,变得尤为复杂。
由于工序复杂,姥姥和姥爷二人就开始分工合作。首先姥姥会挑选山楂,只要个大色红的山楂,其余的一律筛下去放在一个盒子里,当然这些山楂也不会被浪费,这些山楂经过包装,摇身一变就变成了——糖雪球。山楂挑选完,然后就要开始给山楂“洗澡”,经过大盆换小盆,小盆换大盆的一顿捣鼓,山楂的“澡”就洗完了,接着进入下一道工序“拍摄X光”,其实就是把山楂晾干,晾干后的山楂就可以进行“手术”了,去除山楂的核。给山楂做手术对手法是非常讲究的,稍不注意就会导致手术失败,致使山楂粉身碎骨。但这对于有着十多年操刀经验的姥姥来说就像是张飞吃豆芽一样小菜一碟,非常的简单。
首先,姥姥会从她那百宝箱里拿出“手术”的工具,一共两样,分别是小刀和一把特质的签子,这把签子要着重说一下,它跟普通的签子是不一样的,它是一把扁平的签子,专门是用来挖核的。拿起一个山楂,拿小刀在上面横着划一刀,轻轻的掰开,当然不能掰断,从山楂的缝隙里,用这把特制的签子把里面的核挖出来,看似简单的工序,却非常考验手力和眼力。这一步进行完后,就可以上签了,把山楂一个一个串起来,记得一个签子是串六颗山楂的。姥爷说,这么串喜庆、吉祥还好看。这时候,冰糖葫芦离出锅就差一步之遥了——穿糖衣。这一步,是整个过程中的核心的核心,冰糖葫芦成与否就在这一步。一个具有重要地位的工具闪亮登场了——杆称,姥爷手中的这把杆秤不知已经用了多少年,秤杆已经包浆了,从这不难看出,这把杆秤经过了时间的沉淀,当时年纪小也记不住这些东西,也不知是几斤的山楂配几斤的白砂糖。看到这,大家可能有一个问题,冰糖葫芦不是冰糖做得吗?当然不是,这个问题我也问过姥爷,我说不是冰糖葫芦吗,为什么不用冰糖,而用白砂糖呢?姥爷的回答很简单:“你个小孩,跟你说了也不懂”。应该是由于糖的缘故,白砂糖的起砂效果更好,所以蘸糖葫芦采用白砂糖。
每天早上,姥姥便早早起床,拿棒子皮点燃那个专门蘸糖葫芦的蜂窝煤炉子,等到炉子的火旺时,姥爷便会以他独特的手法,蘸出将近一百来串糖葫芦,然后装进那个用木头钉成的盘子里,最后装进三轮车的木箱里,三轮车上的木箱也是姥爷亲手钉起来的,几根木框和几扇玻璃就组成了一个木箱,不得不佩服姥爷的手真是巧。姥爷骑上三轮车,便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姥爷售卖糖葫芦一般有三个地方,一个是市医院的大门口,另一个是隔壁高二村的大影壁,还有就是老街供销社的十字路口。
那些年,星期天最喜欢去姥爷家,因为不仅有冰糖葫芦吃,还可以去热闹的老街里开心的玩耍。相比于吃冰糖葫芦,我还是最喜欢吃冰糖葫芦上的糖衣,还有冰糖葫芦顶端的糖巴,拿上一根冰糖葫芦最少可以吃一个小时,把上面的糖衣吃完之后,这根冰糖葫芦的使命对于我来说也就完成了,这时我就会拿上这根冰糖葫芦给妈妈,让妈妈吃上面的山楂。
临回家前,我还会拿上几根冰糖葫芦,用牛皮纸包好,外面在套上塑料袋,把冰糖葫芦带回家吃,到家之后把这些冰糖葫芦放在盘子上,不过最佳的享用时间还是一夜之后,经过一夜的时间,冰糖葫芦的糖衣基本已经随着温度化完了,盘子里也有了一层厚厚的糖浆,这时我便会拿起我的专用小勺子,用勺子舀起糖浆,一口一口的喝完,盘子上的山楂也不能浪费,爸爸的用处也就体现出来了,这些没有糖的山楂就给爸爸吃。
那些年,冰糖葫芦成了我最爱的零食。无论是在放学的路上,还是在和小伙伴玩耍的时候,只要有姥爷的冰糖葫芦,我的心里就充满了快乐。
然而,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随着我渐渐长大,姥爷的身体也越来越差。终于,在一个寒冷的冬天,姥爷永远地离开了我。
这些年,无论冰糖葫芦的价格是上涨还是下调,我都感觉这冰糖葫芦好贵,因为在我的记忆里,吃冰糖葫芦就从来没有花过钱。
姥爷去世后,我基本也就不怎么吃冰糖葫芦了。每次看到街边卖冰糖葫芦的小贩,我的心中都会涌起一股浓浓的思念。那串起来的哪里是山楂啊,分明是我对姥爷深深的思念。
如今,我已经长大了,离开了老街,来到了河北的省会——石家庄。但我永远也忘不了姥爷做的冰糖葫芦的味道,忘不了姥爷那慈祥的笑容,忘不了姥爷做冰糖葫芦忙碌的身影。
岁月流转,那冰糖葫芦的味道始终萦绕心间,串起的思念如同一颗颗璀璨的星辰,照亮我前行的路,让我在回忆中永远感受着姥爷的爱与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