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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寻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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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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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天堂的驿站——清明断想

通往天堂的驿站——清明断想  


文/罗寻阳


年少时,我大部分时间住在庐陵西郊。西郊有一座山叫天华山。对于天华山,当地人颇为忌讳,因为那是埋死人的地方。每到清明、冬至前后,那条通往山中的小道便挤满了手提冥纸、香烛、三牲祭品的扫墓者,他们脸上大多写着肃穆或悲惋。

小学时也曾走进天华山,在淅淅沥沥的清明雨中,代表两校几百名红小兵队员向梁一清、贺贻烈士敬献花圈并发言。那时年少,不解离伤,发言稿中高频率出现的哀思缅怀等字眼提升不了我沉痛的境界。

真正以逝者遗属的身份、以悲痛的心情走进天华山是在90年。那时,母亲在天华山为已谢世十年之久的父亲买了一块墓地,我趴在墓前亲手为父亲雕刻了墓碑。自那时起至现在近二十年的时间里,天华山便成了我每年必去的地方,去得多了,便对天华山凭添了一份特殊的情感。

每年的清明便早早地与外地的姐弟们电话相约去天华山扫墓,尽管时间准备得很充分,但每次还是感觉来去匆匆。想在父亲的墓前静坐一会儿,什么也不说,只是静坐,一个人独自静坐,就象那次刻完墓碑时一样,坐在夕阳里,斜倚墓碑,与父亲一起眺望我们曾经居住的地方。然而,因为是集体行动,每次我都只能把这种愿望埋在心底。

人们总是把墓区与枯滕、昏鸦联系在一起,许是因为那是人类生命的终结地吧,地面长的,天上飞的无不透着凄凉。而我在这之余还看到了长青树,看到了云朵里飘忽的幻景,那是另一个世界的景象,偶尔的,我竟对之生出些许向往。

这里的墓管说,天华山已到了满为患的境地,长眠在这里的亡灵数倍于当地的城市居住人口。于是,我倏然明白,每次来去匆匆的原由皆因这些年来该祭扫的亡灵在不知不觉地增加,除父亲外,又添了聋子公家、周叔、婆婆娘以及一些曾一起工作过的同事、朋友……他们象迁徙境外的旅人,脱离了我们的视线,去了一个我们所不知的世界,而我们只能在特定的时间,在他们启程的路口作一番遥想或怀念。

那个路口就是天华山,是迎来送往的地方,是通往天堂的驿站。那里有寒鸦暮噪,也有翠柏长青,有不舍的哀痛,也有虔诚的祈祷,那里,埋在地下的是遗骨,超升天堂的是灵魂,然而,无论遗骨还是灵魂,无不勾起我对故人的绵绵思念。

我把思念写在沉默里,写在遐想中。我遐想,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也会立于那个路口,被当作驿站的传递物接受天国的洗礼和生者的缅怀,那时的我会以一种超凡脱俗与世无争的姿态出现在另一个世界。有另一个世界吗?有。那天,当三姐在父亲的坟前调皮地教唆父亲在那边要及时行乐时,我就坚信确有另一个世界,那是个没有纷争没有愚弄讹诈和不公的纯净世界。想象着那个世界的美妙我就如释重负,人世的沧桑失意就当梦境看吧,接受梦境中的一切甘苦得失,并泰然处之。

人生如梦,当梦醒的那一刻,我希望自己能够安详点,一束鲜花两支白烛三五个至爱亲朋,不要喧哗不要哭泣,只要哀婉悲凉的弦乐绕梁不绝:《睡莲》、《安魂曲》、《缠绵往事》、《田野静悄悄》、《细雨中的情怀》……凄美的旋律轻托我的灵魂扶摇直上。

都说岁月在幻想中蹉跎,而我觉得幻想是一剂抚平忧伤的良药,是一种哀思无以寄托时的缓冲,常常,我便在这种幻想中看淡生死。 

天华山,通往天堂的驿站,它不仅仅是苍凉的,也是美的。当我看到每年的清明,它一改往日的沉寂,把忙碌的人们从庐陵古城的各个角落吸引到这里时,我就觉得它特美,美在一份无法忘却的记忆,美在一份充满虔诚的寄托。

翠柏掩映下的鲜花敬献在先人的碑前,也装点着这个通往天堂的驿站。我想,通往天堂的驿站就该是这样鲜花簇拥的,就该是这样圣洁庄严的。有生的每一年清明,我都会来这里为我的先人献花、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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