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居住的县城夜市附近,有一条一眼就能看到尽头的巷子。
巷子,是城市的咽喉,虽然容纳不下大喜大悲,但吐出的都是人间烟火。任城市在时光里发展变迁,车水马龙来了又走,灯红酒绿暗了又亮。城市里的巷子们,总是永远静静的看着浮生百态。
巷口有一对卖煮毛豆、花生的白发夫妇,在他们面前的摊位上摆着三个大盆,两盆是花生,一盆是毛豆,个头不大,却很新鲜,比暗绿色水果之类要诱人的多。一年四季,不论你回家多晚,在路口等着你的,肯定是这两口子。
早些时候,毛豆、花生几毛钱一斤,一块钱就能给你称一大袋子。煮毛豆、花生的调料就是最寻常的大料、桂皮、葱、姜、蒜,像妈妈做的。虽然没有大鱼大肉的美味,但嚼起来也是满嘴生香,下酒十分解馋。
夫妇俩你见不着有过多亲热的举动,但举手投足间,尽显岁月静好。我常去夫妇俩的小摊上买花生、毛豆,一来味道熨帖,吃下去是家里的那种感觉,二来我喜欢和这两口子聊聊,碰上生意不忙的时候,妻子手脚麻利的称重,打包,把一大袋子毛豆、花生扎好口,放在你手里。丈夫话不多,但是说起这些年的变化,无论如何都滔滔不绝。
相处时间长了,这对夫妇才对我道出了他们做小生意的由来,一开始就是下岗没办法了,为了生计,出来摆个小摊子,也不会什么手艺,做不了小吃,就试着卖点儿花生、毛豆,开始不赚钱,有时还亏本,但渐渐暗悟出了一点点煮毛豆、花生小窍门,买的人也多了,不仅能糊口,还能把一双儿女拉扯大。现在孩子大了到外地上学、工作,但两口子卖花生、毛豆已经成了习惯,虽说不缺钱了,但就是舍不得离开这巷口,离开街里街坊。
人生短短几个秋,一辈子能有几个二三十年,两个人苦日子也熬过来了,好日子也盼来了,巷口看着街上的自行车少了,小轿车多了,老房子少了,锃光瓦亮的高楼大厦多了,街头巷尾边走边嬉戏打闹的孩子们少了,穿着入时挎着名牌小包的都市丽人多了,但是人们还是喜欢路过这里买点毛豆、花生。
生活越来越好的,五六年前还是收现金、收摊的时候,两人的包都鼓鼓囊囊的,极不方便。而现在来买毛豆的人,不论男女老少,都是掏出手机,用微信和支付宝付款,忙乎一天,收摊时再也不像以前一样要数一沓子钱,甚至有的时候一天也见不着现金,老两口也慢慢习惯了“支付宝到账”的声音,男主人憨憨地说:“儿女给弄好了,咱也不懂这个,跟着老婆子一把年纪了,这么些年了,不论钱多钱少,只要在这街口摆个小摊,做个小生意,和老街坊们聊聊天,我就很知足了。”
岁月,像流水一样停不下来,也不留痕迹。能在白发苍苍的时候还和另一半做喜欢的事,在时光流逝中顺其自然有滋有味,活出真实的自己,此生足矣。(陕钢集团汉钢公司炼钢厂 王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