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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弗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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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4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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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花虫

(一)

可怜的,那一只已经死了。

夜里,它从窗户飞进我的房间,因为亮着明晃晃的灯的缘故。它被电灭蚊器所杀而亡,空气里含有致死的、无色无味的毒。地板、桌面上还落着各种蛾子、蚊虫的尸体。

我早上才在门脚找到它,已是僵硬的,收着翅,缩着足,毫无生机。我把它从后窗扔到了田地里,那儿才是它的归宿。

过了一会儿,我又在走廊发现了一只,孱弱的,奄奄一息,还能爬动。我捡起来,托在手心,那生命也很微弱,伸出窗,一倾,它旋转着直直地掉落下去,已是不能张开翅膀飞的……


(二)

囊萤映雪、凿壁偷光,是形容勤学苦读的。这两个成语不无穿凿附会、杜撰的嫌疑,这里只说囊萤。

车胤是东晋人,自幼聪颖好学,因家境贫寒,点不起油灯,于是捕捉数十只萤火虫,用白色丝袋装着,夜里照明读书。其实,祖父曾是太守,父亲又是主簿,他家里也不会潦倒至此。曾有人指出,他有闲暇捉虫,干嘛不用以看书?而且,萤光暗淡,易损坏眼睛。另外,我们小时候也在灶火前读过书的。细想,是有些虚妄的。或许因为他后来当了大官,誉满天下,人们便编造了这样的故事。也可能小孩子一时这么做了,被传为美谈趣闻。

但他勤奋不倦,博学多通,总是值得学习和令人敬佩的。《三字经》里面也记载了“如囊萤”。


(三)

夏季慢慢地到了。《礼记·月令》说:“季夏之月……腐草为萤。”据查资料,萤火虫的名称很多,耀夜、景天、丹良、夜光、宵烛等,我们从小便叫它亮花虫。这些名字都是很形象的,古人的文辞优美,土话的亲切生动,如灯上一闪一闪的花芯儿。这灯是油灯、烛灯,不是电灯。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这样诗情画意的意境,我们是没有见过的。杜牧写的又是寂寞宫女。但小时候还是见过夜空里飞过一两只萤火虫,好像一颗流星从眼前缓缓而曲折地划过,因为少见,所以特别稀奇和欢喜。但只能看着它飞远了、飞高了,不能捕捉到,盛在瓶中养着,也不知道它长什么样儿。

有一年,李子将要成熟的时节,狂风暴雨,将李子成片打落。这些李子虽然摔裂了,味道有些酸涩,但还可以卖给做李干的,所以夜里父母带着我们去捡拾。我在草丛中发现了一条通体莹白的虫子,我很兴奋,捂在手心看个不停。不知那是不是萤火虫的若虫?


(四)

那一道亮影,一直在心中划过。

不想二十多年了,我终于见识了萤火虫的真面目。第一次,我是在办公大厅的白色墙壁上捉到的,它在我手上爬着,突然飞到我的脸上,不得不激起我的气恼来。但我并不会残忍地对待它,不过是早早扔了了事。这时,有人告诉我那是萤火虫。哦!你竟是这般模样啊!

黑色的翅膀,橙黄色的身子和头,翘着触须,尾部有一点萤——发光的部位。

“白日里是不会发光的。”我要找个暗处瞧一瞧,遭到了笑话。其实我还不大相信,它怎么长得不如想象中有灵气和仙气?

我把它捉到房间,它停在窗帘上,又往上飞,落在玻璃上。我终于不忍,因为要过两天我才会回来,当然不会看到它在房里闪光,我怕它饿死了,就将它放走了。它飞得很疲累,没有越过阳台栏杆……


(五)

物以稀为贵,才是珍宝,而对身边常见事物见惯不惊,浑不在意。

有人说:“好多年没看见亮花虫了。我们小时候,在这个季节捉亮花虫好耍。”

一提,又是小时候。

有人问:“萤火虫,哪里有?”

我说:“野地里,有点少了。”

但这儿却不少!再一次,是在集镇街边一个朋友家的门市前,正坐着闲话,我看到一只萤火虫飞到桂花树上,便过去捉了,让它在手上爬来爬去,逗小孩,没想到她一点儿也不感兴趣。朋友说,萤火虫这里特别多,晚上就会往屋里飞。所以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稀奇和浪漫的。那晚上好看吗?有什么好看的!的确,现在的灯光多么明亮,多么晃眼,萤火虫算什么呢?

萤虫之光不能与日月争辉,是不用说的。也不能和电灯、霓虹相比,除了时代发展,大约是情怀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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