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馍飘香

我想说的烤馍，不是用烤箱烤出来的馒头，而是我小时候在农村生活和后来参加工作在野外施工时用柴火烤出来的馒头。那种香喷喷的味道，至今勾动着我的记忆，让我回味无穷。

生于七十年代初期的我，赶上农村缺吃少穿的时期，家里平常吃饭主要以粗粮为主，细粮吃的少，因此白面馍在当时非常金贵。

那个时候，家里吃白面馍的情况一般有几种，一种是家里来了客人，一种是赶上过年，还有一种是家里有女人坐月子。不过，有的人家习惯把白面馍烤成焦黄的样子给坐月子的女人吃。吃的时候，就着凉拌萝卜丝，喝着稀稠适中的小米粥，据说很有营养，算是不错的月子饭。

我对烤馍的认知，源于一次奶奶带我去串门。去时，那家的老奶奶正在灶头里忙活，一看来了小孩，家里也没有什么零食招待，就随手从灶火里取出一个烤馍，放到小盘子里，然后递到我手里说："吃吧，味道很香。"我当时还有些扭捏，最后在奶奶的同意下，我才吃了那个焦黄焦黄的烤馍。烤馍散发出来的香味，当时感觉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零食。以至于后来有一次我生病发高烧，嘴里不停的说胡话，说的最多的就是要吃烤馍。妈妈一听，立刻在灶火生了火，给我烤起了馍馍。说来也怪，我一个烤馍还没吃完，竟然慢慢退了烧。其实，我心里清楚，是烤馍带给了我好心情，心情好了我自然就开始退烧了。

自那次发高烧后，妈妈知道我爱吃烤馍，隔上一段时间，做早饭的时候，就会在灶火里给我烤上一个馍。当然，吃烤馍的时候，我也是就着凉拌萝卜丝，喝着小米粥，相当于吃了一次舒心又营养的月子饭。

上初中后，因为住校的原因，每次上学要带一周的干粮，有馍馍，烙馍，还有咸菜。当时我上学的那个中学地处农村，学校条件很差，只有教师食堂，没有学生食堂。为了能保证学生喝上热水和吃上热馒头，学校设置了一个开水房，烧开水的时候，把学生自己带的馍馍和烙馍统一放在开水锅的篦子上给托热。

我那时几乎没有在开水房托过馍，我只打来开水，一天三顿，都是开水泡馍。泡馍时，给开水里放些咸盐、辣椒面和咸菜，权当酌料。 唯一让我感到欣慰的是，冬天时，我可以在宿舍里的火炉上，用筷子插着馍馍，烤着吃。在初中三年的艰苦环境里，只有烤馍带给了我无比的幸福感。

参加工作后，第一年被分配在物探队跑野外。记得当时在吉林省农安县境内施工，我是负责捞泥浆的三钻工，每天都在野外忙于地震钻井作业，很辛苦。那时我二十出头，年纪轻，每次早餐没少吃，但饿得快，一到中午，送饭车还没到，我就已经饿得稀里哗啦。为此每天早上出工时，我就给自己准备两个馒头装在身上。一般在送饭车还没到的时候，我只要饿了，就找些柴火，生个堆火，把馒头插在一根筷子一样长短的柴火棍上烤热了充饥。

后来在一次施工中，另外一个钻机组一个刚满十八岁的爆炸工烤馒头时，意外引燃了身边的地震炸药柱而被炸身亡。自那以后，地震队严禁在野外生火取暖或烤馒头。

那次事故后，我再也没有吃过烤馒头。后来我跟随物探队在新疆塔克拉玛干大沙漠里搞物探工作，经常看见同事们晚饭后休闲时，在营房车前做烧烤，其中也有烤馒头。他们烤出的馒头和我当年生病，上中学，以及在东北野外工作时烤出的馒头一个样，都是焦黄焦黄，散发着熟悉的香味。每次闻到烤馍那种固有而特殊的香味时，总是感慨万千，回忆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