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手表、自行车、缝纫机是农村人结婚时必备的三大件。尤其在婚礼现场能有一辆崭新的自行车的话,婚礼才显得气派些。
在我四五岁时,家有了第一辆凤凰牌”二八”自行车,是爸爸给妈妈买的,为了方便妈妈赶集和走亲戚用。那时村里有自行车的人家不多,有邻居也经常借我家自行车用,我家也都借了。
在妈妈用自行车带我和姐姐出门时,我一般坐在自行车前面的横梁上,姐姐坐在后座上。有了妹妹以后,妹妹坐前面,我改坐后座。我坐在后面的时候,经常因好动而被自行车的后轮夹住脚。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妈妈带我去参加一个亲戚的婚礼,因为我的布鞋有些破旧,妈妈没有来得及做新鞋,就到邻居家给我借了一双崭新的黑色条绒布鞋,回来的路上我有些犯困,结果把脚卡进自行车后轮的辐条上,鞋子破了,脚背也擦伤了。为了尽快还上借的鞋子,妈妈用了差不多两天时间就做出一双一模一样子的新布鞋还给了邻居。
大概在我小学三年级时,看见邻居家孩子学骑自行车,我也推出家里那辆半新不旧的“二八”自行车开始练习。那时候,我的个头仅比自行车把高出半头,只能先练习推自行车。推自行车简单,大概半天就会学了。然后开始练习溜自行车,先是左脚踩在自行车的左脚蹬子上,右脚放在地上一踮一踮的往前发力,带动自行车往前溜一小会。大概练习了两三天,基本能保持车身平衡的情况下溜出一大段距离来,紧接着又开始练习骑自行车。我像其他小孩一样,左手握着左车把,然后左脚踩在左边车蹬子上,右脚从自行车三角梁中间穿过后踩在右脚蹬子上,再用右手扶着墙,双脚一上一下的蹬着自行车慢慢往前走。这样练习骑自行车的好处是,一不怕摔着,二不用大人帮忙扶车。大概练习了一个星期左右,我不用再扶墙,就能直接蹬着自行车跑了。当然,一开始也没少摔倒,膝盖和手掌被蹭掉皮是常有的事情。几经反复练习,我终于学会了骑自行车。时间一长,我还能从自行车右边上下车。
刚刚学会骑自行车时,我和小伙伴们可算是疯了一阵子。经常骑着自行车转小圈,看谁转的圈数多而不倒,比谁能左右上下自行车而不摔倒,比谁敢双手撒开车把骑车等,大家一起玩的不亦乐乎。
等我上四五年级时,学校在外村,距家比较远,每天两趟学校,都得骑自行车去。一次放学回家,同学搭我自行车回家,谁想在一个拐弯处,他不小心了掉了下去,当时我也没觉察出来,大概骑出了四五百米时,我说话,他没搭腔,我扭头发现人已经不在后座上了,而老远看见他气喘吁吁的向我跑来。那次“丢人”事件后,我俩被同学们笑话了好长时间。
等我上初中时,家里的那辆二八自行车已经被我骑的不像样子,链条松了,骑着经常掉链子,夹裤腿,整个车身上下也是叮当发响。骑着出门时,总能招来路人异样的眼光,让我十分尴尬。后来,在我的多次恳求下,妈妈就给我新买了一辆新的“二八”自行车。
新的“二八”自行车,骑起来不但稳当轻松,还有一种风光得意之美。有一年冬天,我和同学一起去紧邻的长武县看秦腔,路上遇见一位老人,说让我们用自行车带他一段,他家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我是新自行车,稳当,于是就让老人坐我车,我带着老人往前走。那天正好下雪,路面很滑,没骑一会儿,我们就连人带车摔倒在地,老人的老花镜都摔碎了,镜片还把老人的鼻梁划出了血。当时我和同学吓坏了,担心了惹祸。没想到老人很开明,安慰我们说,他的身子骨硬朗,不会有事的,让我们放心。因为内疚,我们就推着自行车,一直陪着老人往前走。路上老人说他以前是个一名军人,解放后才回到长武农村。老人一听我是宁县人,又在苏韩村上中学,就问我听没听说过苏韩村的韩凯旋,他说此人以前在国民党部队当过团长。我说,您说的这个人是我亲大爷,我爷爷的大哥。老人一听高兴坏了,说没想到还遇上韩团长的后人了,对我竖着大拇指说,你大爷当年很厉害的,方圆几百里都知道。还真没有想到,意外路遇陌生老人之后,我才知道了大爷的一些零星故事。
把老人送到家后,老人非要留我们在他家吃晚饭,因为我们着急去看秦腔,极力推辞后,我们骑车继续赶路。还好,没有耽误那晚的第一场秦腔。
我的第三自行车,是参加工作后,一九九三年二月从野外物探队调至机关工作时买的。不过是一辆凤凰牌“二六”自行车,车身颜色跟邮递员骑的自行车同一种颜色。一年后,我去重庆上学时,临走前就把自行车送给一位关系不错的同事。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骑过“二八”自行车了。不过与“二八”自行车的陈年旧事,已经却成为我一段永远抹不掉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