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亲我的宝贝（散文三章）

                  “礼物”偶得

给刚刚出生的女儿送一份什么样的礼物呢？

是啊，送一份什么样的礼物呢？金银珠宝，此类用金钱可以买到的东西就不必考虑了吧，一则太俗气，再则也并不怎么干净。当然，还有一条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每月只拿区区几百元钱的我，根本买不起。那么，自己去亲手做一件有形的礼物如何呢？好是好，但自己过于笨拙，自生下来至今从未做过哪怕是一件最简单、最原始的器物。再者，我也不想将自己创作的那种非驴非马的物件捧给心爱的女儿（太不好意思）。想来想去，还是给女儿写上一点文字吧。二十多年来，一贫如洗的我除了拥有几行凌乱的文字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东西了。可这也不行，因为每次想到女儿，我那个装有文字的“葫芦”便莫名其妙地堵塞，到头来，不要说倒出的东西前言不达后语，甚至于连哪怕是一串最简单的省略号都拽不出来。看来，送女儿一件礼物，可真是一桩难事。

某一日，天下起了小雨，猛一抬头，看到窗外刚刚泛绿的枝条上悬着一粒宝石般晶莹剔透的雨滴，灰暗的心一下子这了起来。

“雨儿”。

我脑袋一紧，蹦出了两个字。对，“雨儿”！就将这两个字作为送给女儿的礼物吧。

雨儿，春天里第一次邂逅的雨儿，落在枝头，没有沾染一丝风尘的雨儿。你无忧无虑，无烦无恼，爸爸送你这样一个名字，就是为了让你摆脱世间名与利的纠缠，将自己毫无保留地浸泡在宽容与真诚的快乐和“爱”中。

爸爸妈妈不是富有之人，也无法让你过荣华宝贵的日子，但是，这些对于一个人来说，充其量也不过是过眼烟云，是靠不住的，唯有“宽容与真诚”，才是最珍贵的。拥有了她，无论走到天涯海角，总会有一张张饱含深情的笑脸，在迎接你，拥抱你。

有一句话说的好：每个人都是生命的“过客”。对于一个“过客”来讲，还有什么比快乐更重要的呢？

“做一个快快乐乐的人，做一滴快快乐乐的雨”，这便是我给女儿一生的礼物。

                                   雨落韩家

当春天里的第一滴雨儿落下时，我伸出双手，将她捧进了玫瑰色的记忆中。此后，牵挂的日子不再孤单，生命的孕育就这样悄悄地开始了。

“哇——”随着一声号角般的呐喊，一个崭新的生命降落在我情感的港湾。哦，这不正是我昨日存下的那一滴“雨儿”么？她是担心我被无聊的生命纠缠而飞过来陪我的吧。顾不上拭去眼角的泪水和额头的汗珠，我轻轻地拥起了她，任决堤的思念发疯似地抚摸那湿漉漉的皮肤。这是真的？这是真的。眼前这一双清纯的眸子，正是属于我的那滴“雨儿”，正是我以生命为筹码，赢取的最为丰厚的礼物。

窗外的叶子绿了，绿得发黄，是那种象征生命的嫩黄。洁白的产床上，妻咬着被汗水淋透的头发，看着在一边傻笑的我，欣慰地点了点头，嗔怪道：“你呀——”我知道，这一句常人毫不在意的话语，蕴含着世间最美的诗意。然而，它是永远无法，也无需用繁琐的语言来表述的，就像我们之间的爱。

生性愚笨的我没有任何荣华宝贵，但是，为了女儿的出世，我仍然设计了上千种规划。诚然，女儿是上苍赐与我生命的希望，是我思念停泊的港湾。可是，一贫如洗的我又能给她一些什么呢？这些年来，我的茶杯里沏的是标点符号，餐桌上摆的是凌乱的文字，除了这几行毫无意义的诗稿之外，我一无所有。那么，就让我送给女儿一束最平常、而又最难得的快乐之花吧。但愿她的人生旅途没有忧伤、没有烦恼，没有阴雨连绵、没有寂寞乡愁。

雨落寒家，平静了许多年的我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冲动。真的，我想象不出今生今世除了拥有自己的“雨儿”之外，还有什么值得让我兴奋的事；雨落寒家，曾经叮当作响的我变得不再贫穷。尽管这世上有数不清的珍奇宝物，但对于我，除了对“雨儿”的爱，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自从她到来的那一日起，我就将整个生命交付与这一滴清纯如泉的“雨儿”。即便就这样让我一个人守在她身边到永久后的任何一日，又有什么可以后悔的呢？

悄悄地吻去你遗落在嘴角的一枚奶珠，我的思念便溶入了你的梦中。女儿，你是我生命的凝结，我要用整个生命捍卫你的清纯。我要让你在无忧无虑之中，感受到世间最伟大的情感。

雨落韩家，人生没了悲、愁、苦，雨落韩家，四季少了夏、秋、冬…… 

                               父亲的“味道” 

一个月前，产房里“哇”的一声啼哭，女儿小雨出世了。那几日，初为人父的喜悦压倒了我所有的疲劳，甚至于连每天仅睡三、两个小时的觉，我都没有感觉到累。

做父亲了？做父亲了！闲下来时，我使劲拧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哟，好痛。看来，这不是在做梦。说句实在话，对于女儿的到来，我和妻并非毫无准备，小家伙也像与我们约好了一样如期而至。但是，尽管如此，家里突然增加了一口人，这一波动，对于整个家庭来说，决不亚于当年美国在日本投下的那枚名为“BABY”的原子弹。

陪妻走进产房时，这个家庭还是两个人。妻在窄小的产床上一阵接一阵的痛苦，不仅使她自己的汗水不断，连我也浑身冒汗。生产，这真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但是做父亲，这又是一件多么让人欣喜若狂的事呵！我不知道别的父亲看到自己的孩子出生时是什么感觉，反正我当时是流泪了，并且流流满面，以至于擦都擦不过来。这是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我想，这大概就是所谓“做父亲的味道”吧。不甜不酸，不涩也不咸。

我是一名军人，照料妻女的日子少得可怜。因此，我特别珍惜这有限的几日。每天我总是第一个起床，最后一个休息，尿布抢着洗（当然，也有另外一个原因，我听说洗尿布可以增进自己与孩子的感情。）孩子抢着抱，饭抢着做，头几日倒没什么，几天后，也不知怎么回事，早上一睁眼，便恍恍惚惚，似在梦中。看似什么事也不误，其实整天都在“半梦半醒之间”。有好几次，我拿着暖水瓶的塞子往茶杯上盖，却又用锅铲舀汤喝。妻为此心疼不已，经常到早上起床时便借口自己不舒服，要我陪她躺着。就是这样，也解除不了我的困意。原来，父亲的味道除了香纯之外，还有淡淡的苦味呀！

父亲的味道，看似平淡无奇，却象春天里的第一场雨，清纯如泉、珍奇如宝；父亲的味道，是一杯陈年老酒，夜夜醉倒天下为人父的人们。

          （1999年3月30日，我有了自己的宝贝千金，于是也有了如上的三章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