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汉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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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洗澡，一定有人会觉得尴尬。可我写的是孙子洗澡，不会难堪，反而应该为小孩子的成长抒上一笔。
小孩子的成长，离不开长辈为他们洗澡。他们洗澡的过程，也是从婴儿至幼儿再到少年的历程。说实在点，如果小孩子洗澡不用长辈操劳或担心，说明他们真的是长大了，而且是生活上逐渐有了自理的能力。
我两个孙子，分别就读小学和幼儿园，大孙子洗澡虽然偶然叮嘱一下，可以不用我操心，但是小孙子还不能“放手”，他“天马行空”的幼稚行为还是让人防不胜防。
我退休后成了男“保姆”，孙子婴儿阶段的洗澡有心无力，害怕“抓紧会碎放松忧掉”，这些“保姆”工作只有老伴胜任。孙子们进入幼儿园之后，我才当起他们洗澡的“保姆”。
记得，刚为大孙子洗澡的时候，满怀喜悦的我不仅进入了“保姆”状态，而且家族“香火延续”的自豪感悠然而生。当你双手抚摸着小孩子嫩嫩滑滑的肌肤时，这种零距离接触令人如痴如醉，什么苦和累都是值得的。
“小孩子一天一个样”一点不假。从婴儿起，孙子是用小盆子洗澡，一套“洗白白”的操作都是在盆子里完成。到我当起“保姆”为孙子“洗白白”的时候，比老伴“进步”得多了，除了抱着孙子洗头外，还可以让孙子坐着或躺在盆子上洗澡。那些不经意的活儿，却给人一种明显的变化：盆子变得越来越小了；抱着孙子力不从心，腰背也“叫苦连天”了。
盆子小了换一个就可以，这个容易解决，可是腰背“叫苦”只能自个儿解决，要害的是孙子已经不是那么守“规矩”了：有时抱着洗头会被他突如而来的动作溅得满脸满身都是水；有时刚抱起他就手舞足蹈、蹬盆踢墙，那反弹力好几次把我掀翻在地上。孙子不但不会道歉，反而哈哈大笑，得意洋洋，证明他有“奥特曼”那样的力量了。
这时的我，不得不思虑怎样才能让孙子自己洗澡的问题。
按照常识，洗澡担心的是耳朵进水，小孩子还怕眼睛入水。我觉得，如果解决好这两个问题孙子是可以自己洗澡的，也就是说孙子可以用花洒自己洗澡了。
想和做是两回事，我不敢蓦然为自己解脱。征询孙子父母的意见，他们不置可否；征询邻居一样年龄段小孩的爷爷意见，他们直言不能，年纪太少，再长大一些可以。
我想，如果夏天不教孙子用花洒自己洗澡，就要再等上一年，因为天气转冷后很难教孙子自己洗澡。再过一年才教孙子自己洗澡，那我的腰背不再是“叫苦连天”，而是“呼天喊地”了。
不吃葡萄哪知酸甜。那段时间，我为孙子洗澡的洗头步骤琢磨了两种办法：一是用棉花塞住孙子的耳朵；二是告诉孙子眯住眼睛，待我指令后才睁开，还要叮嘱他头不能乱转动。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甚至是漫长的进程。
孙子第一次用花洒洗澡，觉得新鲜，跃跃欲试，可一碰到花洒喷出的水，本能地退缩了。我只能哄着他低着头、眯着眼睛，伸向花洒喷出的水。当水洒到他头上的时候，他猛然后退，睁着红红的眼睛呱呱大叫起来。
作为我们平时习惯的生活方式，如果套在小孩子身上可能就不一样。当小孩子第一次用花洒洗头的时候，虽然没有天塌下来之势，可如沙子般的水洒在头上身上，他真的是受不了。小孩子来到人间的几年里，长辈们如宝似玉般的呵护，他们哪里有“晒黑皮肤炼红心”的机会?
孙子哭喊着“沙子、沙子......”，他哭喊得一点也不冤！水洒下来有一定的冲力，孙子娇嫩的肌肤被“从天而降”的水洒在头上身上，有沙子般撒下来的感觉，他哪里“顶得顺”？我只好用盆子给孙子洗澡。
第一次用花洒给孙子洗澡失败了，尽管没有达到预定的“目标”，还是令孙子首次尝到“沙子”撒在头上的滋味。第二天晚上，我又尝试用花洒给孙子洗澡，他却有一些抗拒的样子。
模仿是小孩子的天性。我没办法，不怕弄湿衣服，示范用花洒洗头，孙子看了才缓回“沙子”撒在头上的阴影，露出了笑容，渴望试一下。这时候，我反之不急，而是说了“一大套”道理给孙子听。“爷爷，我试试”，此次是他“有求于我”了。
通过言传身教，孙子洗澡总算进入了角色。即便是这样，孙子还没有完全适应花洒洗澡。他在花洒下只弯腰几秒钟又退了出来，我鼓励他继续。这样，断断续续七八次他才完成了洗头的步骤。
看似简单的洗头，对小孩子不简单。
之后几天，孙子洗头都要七八次，他也感觉太“烦腻”了。“爷爷，我不用洗那么多次行吗？”孙子问，我说“行呀，你只要洗头时间长一点就行了”，“为什么？”孙子又问，我说“这样才能把头发洗得干干净净”。
为什么洗头要这么多次？这并不是“自找麻烦”，我只是担忧孙子头发上残留着“舒肤隹”而已。孙子自己提出减少洗头的次数，我巴不得他这样做，要是我强行他不一定接受哟。
孙子洗澡，还有一项难以完成的步骤，就是怎么样冼干净后背。
刚开始，我教孙子用双手抓住毛巾的两头甩在后背洗，可他怎么也上不了手，不是毛巾拉不动就是毛巾拉不下，“爷爷，我的手都累了”。
用毛巾自己洗擦后背，对一个刚跨入四岁的小孩子，虽然没有“难于上青天”，但也是检测其大脑发育程度的好办法。因为在双眼看不到的情况下，高举并反着双手洗擦后背，还要左右、上下来回，这就要脑子与双手协调才可以完成。孙子经过多次试擦后，尽管不大理想，终于独立完成了洗澡的步骤。
长辈教小孩子洗澡，他不一定按照“套路”完成，我的孙子就是喜欢有所“发明”。孙子自从学会自己洗澡之后，加入了很多“创新”的动作，令人捧腹大笑。在洗头之前，孙子会先做一套“奥特曼”的动作，然后低头吸气闭气，把头伸向花洒喷出的“水柱”，一副“赴汤蹈火”的样子。在洗鞋子的时候，他也有自己的一套“理论”，先洗鞋子再洗澡，不能让“细菌”弹到身上。同时，洗完鞋子不是放在地上，而是用力丢在地上，如果是鞋底朝上，说明还不干净，再洗一次。对孙子这些“发明”，我只能“纵容”——只要他自己洗澡就好了。
小孩子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我的孙子也一样。洗澡时他接触到洗澡间很多的“硬件”，引起好奇，每天问题不断。
“爷爷，这些水是从哪里来的？”孙子指着水龙头问。我说“那是自来水厂供的”，孙子问“不见水厂呢？”我说“在很远的地方，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孙子又问“水厂自己有水吗？”我说“不是，是从河里抽上来的。”
我家住的小区旁边有一条大河，孙子问“是用那条河里的水抽上来的吗？”我说“是”。孙子接着问用什么抽、怎么抽，一大堆......
当我说是用电抽水时，他更好奇了，问电是怎么样的、从哪里来的、它怎么有力抽水、会电死人吗、会穿过墙壁吗、热水器怎么烧水？等等。单单解释水电一词我就花费了好多的时间，可他还是不满意，我只能告诉他，等你长大读书就知道了，他翘着嘴巴才告一段落。
洗澡间虽小，孙子可发现了我们习以为常的“错误”。
“爷爷，这红色、蓝色的做什么？”孙子指着水龙头开关问，我说“红色表示是热水，蓝色表示是冷水”。“爷爷，怎么蓝色这边出热水呀？”孙子这一说把我问住了。我平时不怎么察觉的问题却给他发现了：热水、冷水的标志与实际不一致。
“哦，是安装师傅搞错了”我说，“师傅也会搞错”孙子不满地说。在他心里，师傅是不可能做错事的。孙子指出之后，我检查了所有的热冷水开关，全部都与标志指向相反，心里不得不佩服孙子对事物的观察力。
为孙子洗澡，不少人觉得只是长辈服务于小孩子，其实不然。孙子洗鞋后多次提醒我，“爷爷，你要用手拿刷柄，不要被刷子‘刺’到手”，用他的认知“保护”着爷爷。最近天气转凉，我穿着单衣，卷起衣袖和裤脚陪孙子洗澡，孙子洗完澡穿好衣服后说“爷爷，你要快一点穿衣服呀，不然会感冒的”。孙子的话就像一股暖流，他心里也时刻关心着爷爷。
小孩子天真无邪，在洗澡间这样无拘无束的环境里，孙子不时会提出一些令长辈难以启齿的问题。
一次，孙子问“爷爷，你的小鸡鸡长还是我的小鸡鸡长”？他不知道大人对这类问题的敏感，但出于好奇无邪直问。怎么回答？我真的是语塞了好一阵子，只好说“这不是小孩子和大人之间谈论的事情”，他“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这个问题了。
小孙子用花洒自己洗澡已经好几个月了，尽管不能与成年人同日而语，可让我解脱了很多。孙子处于幼儿阶段，我还不能放任他独立洗澡。有时，当我走出洗澡间的时候，他就会哼着歌曲舞着花洒玩“音乐喷泉”，“自由”的天性暴露无遗；有时，他不让我走开，要我陪着他洗澡，小孩子的“安全感”离不开长辈，相信这一“需求”会很快消失......
“深根固蒂树叶荣，重阶兰玉诧宁馨”。这是清末诗人陈曾寿在《慈护属题洗儿图》诗中对自家洗儿的祝福。孙子能自己洗澡，这诚然是长辈腰背“叫苦连天”的解脱，更是爷爷祝愿孙子们快高长大、健康快乐的期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