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被风吹响——读吴素明《风就要掉下来》

我的心被风吹响

——读吴素明《风就要掉下来》

文 / 吴亚明

吴素明说，风是他的“肺叶和血液”。诚然，继《有风的房间》《风吹草低》之后，他又推出了命名为《风就要掉下来》的散文诗集。

真是无风不起浪的吴素明！单一篇《风起风落》，他连续用36个比喻，让无影无踪的风现形为无所不在、多姿多彩的生命形态，一幅幅画面令人目不暇接，阅读中猝不及防地被他折服，认可他珍惜和尊崇风的意义。精美的诗集，扑面的风掀起的浪，是吴素明浪漫的情感和浪士的情思。

浪漫的情感来自于天马行空的想象。艾青说，想象是诗歌的翅膀。吴素明带着这对翅膀，在风中自由驰骋。江河湖海、雷雨雾雪、日月云霞、山石稻麦、花草果叶、蝶蜂蚁蚓、鱼虫鸟兽、琴棋书画、屋墙楼窗……天地万物在他的观照下鲜活生动，呈现出一次次生命与生命的对话，让读者惊觉这世界的新奇美妙。这种愉悦的阅读体验，得益于吴素明娴熟的语言技巧。他推崇并实践“文字的探险精神”， 艺术想象力超群，如：“阳光像一只螳螂跟着我”，“有水的地方就有水声，你能捂住一片水声么？”，“用星星的光芒挠你的痒”，“鼻息十分艳丽”，菊花瓣是“隐士或书生的眉毛”......这样的句子在诗集中俯拾皆是。吴素明对语言张力的把握似乎有天生的敏锐，他善于运用比喻、象征、夸张、暗示、拟人、通感等手法，以新颖的语言、灵活的句式、明快的节奏、顿挫的旋律表达其新鲜的感悟，传达出心灵与现实的碰撞与交融。语言洗练简洁，意象新奇，含蓄隽永，寥寥几笔却又韵味无穷。吴素明的文字，画面感极强，绮丽多姿的意境创造出独特的内心视觉形象，读他的文章，犹如在观赏他画的水彩画，又仿佛在欣赏他拍的童话剧，静静地在他构建的想象的空间里忘我地沉思、沉迷、沉醉、沉陷。

浪士的情思体现于澄怀观道的洞察。诗的价值在于它的深层感悟、深层揭示，使读者获得对人生、现实的追问和选择。吴素明主张诗和艺术是美和精神深度的结合，将抽象的意念和内心世界的变化借具体物象来暗示或显现，作品融入了自己的某些精神思索，揭示了自己对自然、人生、社会、文化的关切与理解。如《灯光昏黄》对生命流逝的叹息：“她有健硕的光线……她有温暖的气候……可那都是她年轻时的生活”，“灯光衰弱了，她老泪纵横，她颤巍巍的……”；如《城市深处》对工业文明的不适：“花鸟虫鱼的气味稀薄得很，城市深处的大气、植被、与水源坏了很久。我感到我的呼吸好比生病的齿轮”，“我的目光却在城市深处出现了不可救药的混浊”；如《我愿意回到清洁的村庄》对生态故乡的眷恋：“我愿意回到村庄。村庄是我的祖宗。祖宗是一块石碑，石碑清洁。我情愿我的一生被清洁束缚”。除此，无论《吉庆民间》对礼俗的还原，《武夷印象》对风光的写状，《阳台住着花仙子》对花草的描摹，还是《音乐之树穿过耳朵》对名曲的鉴赏，《透明的风景或模糊的思考》对油画的解析，字里行间都能体验到一种物我合一、因物而我动、因我而物活的神思禅意，领略到一种水乳交融、典雅深邃的艺术魅力。吴素明精神心灵的隐蔽处、隐匿处和隐密处，透过文字传递给共鸣的读者一把感应的钥匙。写到这里，我似乎看到了一袭布衫的吴素明，腕上的念珠化成字字珠玑，黑框镜片后的目光，穿越光怪陆离的红尘，冲你狡黠一笑，爽朗中带着诗意的禅定。

世间有一种极乐鸟，饰羽华丽，鸣声美妙，以天露花蜜为食，也称风鸟。既然风在吴素明“意志上的位置呈现了较高的海拔”，那么我愿意把吴素明想象成一只风鸟，感受他在斑驳的苍穹自在飞翔的风姿、风韵、风骨。

因为，读完《风就要掉下来》，我的心已被风吹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