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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徙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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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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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

作者:迁徙的女儿

猫是通人性的.

小的时候,记得母亲养过几次猫.那些猫的颜色要么是黄的,要么是灰的,要么是黄黄的毛中间夹着些白的.白天的时候,很少见着它们,可是一到晚上,那“喵呜—— 喵呜—— ”的声音便听的很真切.趴在煤油灯下做作业的我也因为有了母亲的陪伴,便会很自然的听到一句“这猫,叫啥呢,自己不知道去抓老鼠吗?”

我不太喜欢食肉动物便也不太喜欢猫,尤其是夜里听到猫叫的声音便觉得很反感,但猫还是被母亲养着。有时,它还会窜上桌子在我书本上走走,用头在母亲的肩膀那里磨来蹭去。

那些被母亲养过的猫,有养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不知去向的,有从别人家跑来的,有悄悄回来的,也有悄悄溜走的.通常,对于从自家跑出去的猫,母亲总在房前屋后学着猫叫声寻找一番,晚上还会仔细聆听有无猫的动静.而对于从别处跑来的猫,母亲自然是把它送走或等猫的主人来认领.遇到这种情况,母亲迷信地说:“那跑来的猫是不吉利的.”不过,我是愈加的讨厌猫了。在谷堆里拉屎拉尿、偷吃腊肉,这种居然还带来不吉利的猫我真是厌恶极了。

稍大点的时候,我去了异地上学,每个学期我都会回家一次。每次回家,总见到母亲养了好多鸡、狗、好几只猫还有好几头猪.其实,在我异地求学的日子里,母亲是靠卖这些家畜来为我攒足学费的,父亲的英年早逝不得不让瘦弱的母亲独自扛起了这份责任。

其实当时家里也本没有这么多猫狗。是母亲清早出门走几十里山路从别的山坳坳里贩来出售的.有一次在山路上还把脚摔伤了,留下了几个好大的芭痕.母亲说在小田深山的一户人家,当她把小狗崽捉进蛇皮袋子时,狗妈妈跑上来就咬,把一条还算新的裤子咬破了,脚也咬出了血.母亲说话的表情好似被狗咬到了没多大事,反而心疼那条还算新的裤子.握住母亲那双布满老茧开裂的手,心酸的我任凭眼泪从眼眶里掉了下来.可母亲却笑着说,“这不懂事的孩子,只跟你讲讲嘛,哭什么?以后不说了.”说着,反而帮我擦着眼泪.之后的日子里,我开始喜欢上这些精灵了,我不在家的时候,是它们陪伴着我的母亲,给了我母亲最繁忙的一天、最热闹的一天,同时也给了我母亲最有希望和赖以生存的方式.

去年的春节,我没有回家过年。母亲早在十月份的时候问我何时回去.从她哽咽的声音中我为不能呆在她身边而难过、自责.上学了,毕业了,工作了,似乎这就是我的生活.我又是个穷怕了的孩子,我得拼命工作才能有好的生活啊!春节的假期,想着加班可以多挣钱,工作可以提升,母亲是准许我不回去的,她说春节人多车挤不安全,她也不放心。

这个春节过得特别不安.十二月份的时候,居住在围墙下的猫总在我的窗下叫个不停,声音拖的很长,很伤心,任人听了,内心瘮的慌。原先,我还以为是后面哪幢大楼里哪户人家生了小孩,太像婴儿的哭声了.后来久了,耐不住自己的心,好像一听到这叫声,心就快要跳到嗓尖尖上.于是,下楼去找寻一番。一只灰猫蹲在围墙上,看到我瞪着圆眼,也不叫了,我正转身离去,猫却突然无比凄惨地尖叫一声,我不敢回头,逃也似的走了.我的心莫名地激荡着.大年初二,我一早打开办公室的门,可昨夜从天花板上掉下来一只猫,在我办公桌及阳台上留下了数不清的脚印,最后蜷缩在空调下面.工作的这些年还从没有猫进过办公室呢.“把它赶出去!”随后而来的同事说着拿起扫把将猫赶了出去。晚上,阳台下的猫依然叫着,一阵高过一阵,我无法入睡。大年初三,等了一个同事一同进办公室,就在我们打开门时,与昨天一样,猫又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我的文件,我的办公桌踩得很脏.同事马上把门关了,手脚麻利的去追赶.我不想动,心情很沉重。我记得母亲曾经说过:“猫来是不吉利的”。下班后,我急不可耐地拔通了家里的电话.听到母亲的声音后我悬着的心终于扑通一声归回原位.我和母亲聊了一会,听得出母亲很好,还一边止不住的安慰我,说等正月过了请假回去.我也是急急地想要见到母亲啊。

2月25号,大姐来电话说母亲去世了.二天后夜里的一点多,我回到了家。原本想好好的给母亲一些补偿,让她的生活过得好些.没想到,母亲收获的却是孤单的晚年。苍天若知世间悲苦,又何必赐予生命?赐予生命又何必给予伤悲?母亲走了,我又从哪里寻回自己的真心与初心呢?我又能从哪里寻回一生悲苦的母亲呢?

在家里住了十天。居住的这些日子里,母亲养的那只黄猫已经长的很大了,我与它相处不过才几天,这小生灵竟然不怕生。晚上一到,总是靠近我,围着我转。半夜,爬到我睡的床上,乖巧地蜷缩在一边睡去。来上班的前一个晚上,一个人坐在灶台边流泪.黄猫轻轻地爬上我的膝盖,“喵呜——喵呜——”地叫着。我伸出手抱住了它,它也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瞬间,泪水又夺眶而出。它,也是母亲遗弃的一份爱啊.

现在是五月底快六月了,住处阳台下的猫早就不叫了.我的办公室跟以前一样敞亮、有序。然而,母亲养的那只黄猫不知道它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它是否还坚守着母亲居住过的房子.

我相信,猫是通人性的.

二零零三年五月于SAM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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