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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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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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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至夜的丽江

几天来一直是集体行动,大理、雪山,包括刚刚离开的束河古镇。团队旅行固有其热闹的氛围,但在丽江这个有点休闲或者还有点暧昧的地方,一个人孤独地行走,让思绪自由地游荡,才能体验丽江真正的含义。

从束河回来,天气尚早,有人提议自由活动,领队就放了羊,一群人渐行渐远,在丽江古城里漫无边际地游荡。

长条的石板路迟缓了疲惫的脚步,街边的商铺分散了团队的凝聚,每个人都在寻找着自己的钟情,没有了彼此照应的责任,此时放松的心情真好。

正午的阳光被高原的云朵或隐或现地戏弄着,天高地远,白云飘飘,间或有雨滴落下来。中秋的高原雨季还未结束,但已处于强弩之末。东边日头西边雨,时晴时阴,时雨时风,给流连带来无边的遐想。记得有人说过,古城的韵味就在它的青砖灰瓦,细雨朦胧。朦胧中走过湿滑的青石板路,绝景还要有一个撑着油纸伞的姑娘,白衣蓝花,带着一脸的惆怅,在狭窄的街巷与之擦肩而过,心中荡起的涟漪一定会让人兴味而又情怡。我不知道戴望舒是否来过丽江,但走在古城湿滑的青石板上,窥视深入古城核心的一条条小巷,此时此刻若能从中走出一个天仙般的纳西族姑娘,就一定恍若仙境。

其实,并不幻想艳遇在丽江。在昆明至大理的高速上,云南地导就明确地告诉大家,坊间流传的艳遇之都,只是政府和媒体炒作的一个噱头,在吸引眼球的同时,终极目的可能就是大家包包里的钞票。据可靠的统计,每年来丽江游览观光的几十数百万游客,能够摘到艳遇之果的不足万分之一。而这些仅存的硕果,更多的是在文人墨客的笔下,现实中就像你们这一车的男男女女,满怀希望的情愫,带回去大包小包的纪念品,给人生留下到此一游的回忆。

正午的丽江安详而且慵懒,东大街上小巧精致的店铺比肩相连,工业化生产的丝巾披肩冒充纳西妇女手工织就,烙上了浓浓的商业味道。现代的商品摆在古拙的廊檐下,就好像在这里陈列了三四百年,吸引着妙龄女郎或者半百徐娘乐此不彼的淘啊淘,仿佛要把那些不远万里运到高原的化纤织物通通的再倒腾回去,才能满足心底的欲望。

在那个寂静而且有点温暖的正午,一个人慢慢地细数着延伸的青石板条,很难升腾起浪漫情怀。丽江古城恐怕就应该是这么个心情,信步走来,又无意识地往返,就像人们所说的,旅行不在于风景,而在于行走的心情。但是风景依然能给我们带来感官的愉悦,豁亮我们的心情。

拐入身边的小巷,一条清澈的石壁沟渠并行于喧嚣的酒吧街,现在还不是迷离的夜幕唤起人们快乐激情的时候。一米阳光酒吧静静地依偎着略显湍急的流水。流水之上,木桥石桥拱桥,构架起走进幽暗的酒吧之路。记得一位曾来过丽江的朋友说过,“丽江之美最是坐在红灯笼飘来飘去的坊间,望着脚下的流水发呆。这样呆着,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做,没有什么奢望,甚至不要求去思想,就这样的呆着,任凭时间在空气中气愤地流走,却没有一点的留恋。”这是一种超凡脱俗的幻觉,虽然难于自然而然的生成,但用心去营造,依然是我等俗人追求的目标,在迷幻中超脱自我的烦恼。

日头有了西斜,或隐或显的阳光依然射不透被廊檐遮蔽的厅堂。倚栏的姑娘折柳望水,是心事流水逝去?还是无聊生非愁上心头?丽江是个谜,来到丽江的人都有一个谜,这个谜在心底,不能宣示,不可分享,是寂寞,也是快乐。

沿着溪水顺河走去,小桥和屋檐倒映在粼粼的水面上,清冷的风从拐角的街巷流淌过来,唤起了河边垂柳摇曳。一些柳絮落在了脚下,满地皆是,给石板的小道涂上了斑斓,也有柳絮坠入河中,顺流而去,犹如一叶扁舟,义无反顾地去寻找远方的归宿。流水和石桥,廊檐和花窗,深浅曲直,静动相融,是一种久违的惬意,让灵魂纯粹的像一片高原的蓝天,空远而又深邃。

深埋在悠长而又寂寥的街巷,流连和盘恒,揣摩和顿足,水渐远,路渐升,天空有了豁朗。已经身处狮子山麓半腰,抬头望去,一坡青翠,古柏挺拔。回望瓦房鳞鳞,绵延悠远的古城,走过的街巷掩没在灰瓦铺就的幕布下,太阳已不见了踪影。高云茫茫,低云浮荡,虽然没有灿烂的阳光,但云高地阔,放眼望去,远山近景依然是那么亮堂。狮子山古民居尽处,沿半山石片铺就的山道,从文昌宫到万古楼,面对一览无余“高原姑苏”“东方威尼斯”,我在寻找古城最靓丽的视角,印象丽江迷人的气势。

把脚步停留在极高处观景的客栈,几步木梯,直上傍山的平台。身后是全木的瓦屋。红顶的凉棚立于平台中央,粗木简制的栏杆,为了方便客人嘬饮特制了依偎的桌面,栏杆后面一溜的藤椅,傍边点缀着半截原木色的古船。围栏和古船,藤椅和地面,被高原的风雨洗刷的青灰,更显的古拙和原生态。我知道这是一种人工营造的观景氛围,但和周边景致的和谐无隙,已经融入了古城的各色元素,就把身心和悦目的享受停靠在这古色拙朴的凉棚下吧。

已经是下午的两点,在云武宾馆的早餐已经被束河的老街和丽江的石板路消耗殆尽。既是把身体放松在不大的圈椅里,美景也难于诱惑疲惫的身心。一位年龄不足二十的闺女倚靠在身后敞开的木屋门框上,看到我向她张望就走了过来,问她有什么吃的东西没有?回答已经没有了,只有酸梅饮料和啤酒。为了在高原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点了一杯酸梅汤。绛红的果汁通过吸管流入空瘪的胃里,清凉爽口,提神醒脑。虽不至于饱腹,起码解决了饥肠辘辘,静下心来,望着眼前的景色发呆。

目光掠过瓦房粼粼的古城上空,极目处景虹山矗立天边。山高不过云,云绕山中景。从南边吹来云团沿山麓向北推进,使眼前的山脉犹抱琵琶半遮面,更给远山增添了神秘的色彩。我们知道,山脉向北延伸,就是玉龙雪山,或许能在万里无云的晴朗天气遥望雪山的雄姿,但在这个高云笼罩,远山深藏的秋日,玉龙的晶莹和雄浑,只能在想象中构筑她婀娜的身姿。旅行是个很缘分的东西,不是不相见,不见还有怀念。这次的遗憾,又给未来增添了期盼,残缺能够发现美,遗憾也是美的留念。或许一次虔诚的拜访不能网罗丽江所有的美景,那就让我们在以后的日子里,或在现实或在梦境,再勾勒彩云之南的魔幻笔画。

嘬一口酸梅汤,身体是静的,思想也是静的,耳边没了往日的喧嚣,忘记工作,忘记烦恼,把记忆放逐在高原,让懒懒的风拂过真实的脸庞,摇曳一缕长丝,随着和煦的山风循入那空灵的人间胜境……

梦幻里渐渐湿润了脸庞,是心田里的秋水?还是上天的喜泣?是风带来了高原真实的雨滴,把感官带回现实的景况中来。原来一起在这个平台发呆的几个小伙子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只留下自己默默地发呆。看看时间已经不早,起身离开,又进入密密匝匝的街巷。

沿新华街黄山下段走来,在一个街口买了一个熟包谷棒子,要说本没有吃零食的习惯,但在这个景饱肚饥的下午,也顾不得吟持,边吃边看,边看边转,在古城里自由自在地游荡。

街头巷尾回响着异族风味的歌声,阴晦的厅堂里有织锦布的纳西妇女,大街上有兜售纪念品的小贩,越往里走越显得热闹,这个喧沸的中心就是四方街。

在高原,古城或者古镇,大凡都有四方街的名字。行走的马帮,游历的牧民,南来北往,东西穿梭,偶遇在这个市镇的交汇处,歇歇脚,加点马料,四方通衢,街面自然而然就成了信息和物流、歇息和排遣寂寥的场所。但当进入现代的生活后,古老的功能已经脱变成时髦的店铺和展示时光的舞台。原住民的纳西妇女和马帮的后裔们,用舞步掩饰消失的古朴,用欢乐消弭寂寞的愁绪,用追忆来纪念流逝的岁月。古老的街巷汇聚在四方街,演绎着不息的高原故事。

如果来窥视纳西的风情,四方街里也许就是一只万花筒,只可惜对高原的无知,不解纳西风情,只好选一处街边店铺的石阶,慢慢来感受一下表象的高原。

十余纳西妇女,紫色的坎肩,黑色的长裤,腰系黑、白、蓝等色棉布缝制的围腰,上打百褶,下镶天蓝色宽边;三五纳西老爹,头顶花翎,或黑或紫的长袍,手持不知名的木杵,围绕在四方街石板铺就的广场上,在鼓点和铜铙的伴奏下,缓缓起舞。

舞步豪迈粗放,沉着有力,虽没有新疆民族舞蹈的奔放流畅,但在简单的鼓点敲击下,边唱边舞,更体现了纳西舞步的古拙。有雨点飘了过来,人们纷纷躲入大树下或者四周店铺的廊檐,雨水冲洗过的广场清新洁亮,雨过又是下一幕的开始。在那个中秋的下午,一阵舞一阵雨,雨过舞起,循环往复,舞者醉心于演绎,观者痴迷于风情,一时就忘记了时光荏苒,一时就忘记了身处何方。

在那个有雨有舞的下午,在四方客栈廊檐下有些发凉的石阶上,就这样用静静的心情,用柔软的目光享受着高原的细雨润物和清新空气以及古拙的纳西传承。

其实,在古城的游历中,我一直努力地剥离人们刻意营造的文化喧嚣,想从被马蹄踹磨得发亮的石板路上攫取一丝远古的铃声,去感受那来自远古的一丝古朴气息,抚慰被物欲和空寂消磨了的灵魂。但在夜幕降临的那一刻,我走过低矮的扶栏通向一米阳光酒吧的木桥,在古朴的纳西屋檐下,仍然是一个被时代熏陶过的感性的俘虏。

丽江的传说很多,马帮和古道,殉情和守望,对于一个内地人来讲,都是那样的遥远和新异。但对于单身小资来说,马帮的漂泊和偶遇,刺激着被压抑麻木了的神经,虚幻出暧昧的情调。寻机那一米的阳光,把心底的隐私晾晒在高原无人知晓的一偶。敏感的商人嗅出了商机,传说和故事发扬光大,城里与城外大兴土木,主角和游客粉墨登场。古城的夜晚弥漫在酒色之中,小桥流水波光潋滟,灯光垂柳情话喃喃,在柔软的时光里,把温情寄托在暧昧的氛围里。如果仅是这样,或许很失望,但另外的一种情愫,依然可以在丽江得到体验,那就是超脱自我的冥想,让身心放松再放松。

一个人坐在临河的一米阳光红酒雪茄坊酒吧的廊檐下,倚靠着架空在水面的木栏,原木的桌凳有了些灰暗,头顶上大红灯笼发出淡淡的幽光,把流水照耀的有了斑斓,营造出温柔旖旎的氛围。四周被夜幕笼罩着,屋檐外雨丝飘落着,小河对面的便道上有撑着雨伞的游客静静地走过,恍惚走入江南的雨巷。有了戴望舒的意境,但没有暧昧的欲望,也就没有他的惆怅,只想静静地发呆,一个人,一瓶啤酒,一盘薯条,就有了寂寥。

来的还是有些早,偌大的酒吧就我一个人在这里显得有些空寂。想起那年在北京和家人去三里屯泡酒吧,也是一落黑就进入陌生的酒吧,要了比萨喝了啤酒,酒足饭饱了还不见客人上来,担心人家生意萧条咋个维持下去,等到九十点欲走时,发现客人才陆续进来。想想酒吧是个夜生活的场所,朗朗乾坤不能展现的暧昧景象只能在夜幕的掩护下悄悄地进行。黑暗是人类最伟大的保护色,不但能放纵思想,还能寄放心语,若有个平静的心,透过那层黑幕,还可以窥视芸芸众生,或许在那里还可以找到别时的自己,一样的浮躁。

陆陆续续的客人就多了起来,有男人有女人,有假情侣有真游客,有歌手自伴自唱,有背包客自斟自饮。一群人在热烈地交谈、嬉闹,忧伤的旋律也压抑不住兴奋的相聚。能够在高原,在彩云之南邂逅或许是今生的唯一,就用黑暗来放浪自己的形骸,用烛光映照兴奋的脸颊,所有的柔情悲怀自然而然地消融在晦暗的夜幕里。

在夜深的时候,一个人走出一米阳光红酒雪茄坊酒吧,天上依然在下着小雨,雨水顺着伞沿滴落下来,空气是一种潮湿的味道。沿着河岸走向街巷的深处,小桥流水,风曳柳垂,河岸路边排列着酒吧,耳边是变幻了的旋律,或激昂四射,或低音委婉,方寸之地,被经营的炉火纯青。

一路走去,歌声渐远,街道渐静,白日里喧嚣的街巷没了人流的拥堵显得有了些空旷,心情有了放松,疲倦袭了上来。想起城南暂栖的客栈,恍惚有了梦,梦里依然是正午至夜在古城流落的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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