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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殿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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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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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的军帽


/郝殿华

 

在我的手机相册里,保存着两张珍贵的照片。一张图像模糊,一看就是从老照片上翻拍下来的,照片上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头上戴着一顶草绿色的军帽,一脸的英姿勃发。另一张图像清晰,一看就是现代数码科技的产物,照片上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满脸沧桑的皱纹难掩稳健刚毅之气。他的头上,也戴着一顶军帽,只是随着时间的淘洗,已经变得褪色发黄。仔细看,两张照片中是同一个人,他就是我的弟弟。

第一张照片是弟弟当兵时寄给我的,为了防止照片丢失,被我几年前用手机翻拍后保存起来。参军从戎,是弟弟儿时的梦。终于,这个梦在他青春年少时得以成真。1980年11月,弟弟从黑山县八道壕煤矿中学毕业后应征入伍,离开家乡奔赴牡丹江市磨刀石镇,成为一名光荣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1983年11月复员,分配到辽宁油田钻井二公司。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记得,刚刚参军入伍的弟弟,还是个瘦弱稚嫩的少年,复员时,已经长成了一个身材强壮的青年。用弟弟的话说,是部队这座大熔炉锤炼了他吃苦耐劳,不怕困难,勇往直前的性格和意志。在油田钻井机台工作是特繁工种,实行三班倒,又忙又累。可弟弟始终保持军人不认输的传统和本色,一切从零开始,不会就虚心向师傅们学习,工作之余,坐着或者躺在床上,手也不离《机械设备维修与保养》《石油钻井实习指导》两本枕边书,做到干一行、爱一行,一干就是36个年头。不仅成为野外生产一线的业务骨干,而且多次立功受奖

第二张照片是去年八一建军节时,已经退休的弟弟从箱底翻出保存多年的军帽,对着镜子端端正正戴在头上,使手机拍摄下来,用微信发给了我。弟弟在微信里对我说,在部队的生活记忆,想忘都忘不掉。这顶军帽,是他从军生涯中的最后一顶军帽,复员回家时,洗干净后一直珍藏在皮箱底,舍不得戴,一直小心翼翼地保存着。弟弟复员转业那几年,每到建军节那天,单位都为转业军人聚餐节日。也是每到这天,弟弟都把军帽找出来戴在头上去参加战友聚餐。一次聚餐上,一个没戴军帽的战友对弟弟说:“把你的军帽让我戴戴试一下。”弟弟就把军帽从头上摘下来,递给餐桌对过的战友。这个战友戴上弟弟的军帽后,一直没有摘下军帽还给弟弟,还戴着军帽走出餐厅。弟弟追上前要军帽,可那个战友从衣兜里掏出50元钱甩给弟弟,说:“这顶军帽给你50元钱,够吧!”弟弟没有捡在地上的50元钱,又向前去追。那个战友又甩出50元钱,说了一声这回行了吧!弟弟感到受到侮辱,大声说:“给我多少钱我也不卖给你!”一起聚餐的战友见状,有劝说的、有谴责的,对拿弟弟军帽的人说:“快还给人家,那是人家喜欢物。既然你自己喜欢,当初转业时为啥不好好保留自己的军帽。”那个拿军帽的人看战友都不为自己说话,就把军帽还给了弟弟,又弯腰捡起钱就走了。

军人是神圣的职业。即使在和平年代,没有军人的奉献,就不会有社会和平安宁和人民的安家乐业。记得上世纪70年代,在城里生活的父母都把军人作为自己家子女择偶的第一选择,一些青年人崇尚军人,虽然当不上兵,也喜欢军帽。也正因这次战友聚餐因军帽发生了不愉快的事,让弟弟有了教训,他回家后就把军帽放在柜底,以后再和战友聚餐也就不戴军帽外出了。每年的“八一”建军节那天,他也是在家戴上这顶军帽,庄严地举起右手,对着当年部队的方向敬礼。那一刻,他耳边总会响起部队清晨时的起床号声,响起手握钢枪嘴里发出“杀、杀、杀”拼刺刀的喊叫声……前几天,他竟然在梦里回到了当年的连队,回到自己曾经居住的宿舍。有新兵问他说:你找谁?弟弟说:我三十多年前,当兵服役时,就住在这个屋子里……醒时天也渐渐亮了,泪水湿润了枕巾。  

望着微信上弟弟吐露的心声,我不由想起伟大的爱国诗人辛弃疾的词:“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虽然弟弟不是诗人,但是我想那种心情是相同的。那时的弟弟,因为身体原因,刚刚办理了提前退休手续。我想这也许是所有从军人骨子里一种宿命般的情结,激昂回首,是“沙场秋点兵”的豪迈,梦醒之后,却是“可怜白发生”。

这种近乎悲壮的情境也许只是我一厢情愿地想象罢了,其实在现实生活中,弟弟从军梦一直在得以延续,在他的熏陶和影响下,2007年12月,他的儿子也光荣地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并于2009年10月在部队入了党。2009年12月复员后,也回到了辽河油田工作。

一顶顶军帽,随着时代的发展,样式也许有所改变。就像弟弟珍藏在箱底的那顶军帽,在时光的淘洗中已经褪色发黄。然而不变的,是保家卫国的博大情怀和迎难而上的英雄本色,这是军人的本色,在一代代从军人的血液中流淌,铸就着不朽的军魂。

复员几十年,军帽依旧在。我与弟弟相约,在每年的八一建军节,都要拍一张戴着军帽的照片发给我。这不仅是弟弟的念想,也让我这个做哥哥的看一看,一个老军人有着怎样不老的勃发英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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