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武臣
网站用户
偶视
投桃报李时，种下过一瞬回眸。
在比日神山的某个章节，
我用另外一种虔诚，追赶着
转山者脚下，以叩拜英姿
临摹的小楷藏经。
画一个雍仲万字，
试图把鸿雁最后的弧度
拉长一些，形成风马旗上空，
阵阵绕云的万驹轰鸣。
我盘坐在桃乡，闭目，
放空工布千年的神祇咒印，
歌吟尼洋河序章里
映红我手抄的拙劣史书。
西行
打开第二页，是尼池先民，
遗落过的剪影。
一想到那些土葬，
文字就会串起，变成五首经幡；
一看到春生的桃枝，
轻盈脚步会披上袈裟，变得慈祥。
林芝人的酒量在于青稞浓度，
以娘池著称。
时间擦亮春天，
又擦拭恍如江南的邂逅。
我借一段历史问候青族，
折一枝桃花送给西藏，
而嘎拉村空着两口井，
西行路还少一个苦行僧。
我要去了，会捧起雅鲁藏布江，
但只取一瓢饮。
轮回
离远一点，他在跪着行走，
人物形象皆为
深度加工。放羊的哈达在典故深处
罗列出一段故事。
走近一些，摩崖雕刻失去祖籍，
喊一声名字，野草染绿，桃花飘香。
再喊一声，汗密瀑布会高于云霞，
被诸多背景墙援引回去，
以流动的水气调节，风水万家厅堂。
我想起我，轮回于上一次雪崩，
在念青唐古拉山下高喊过——
三千野生桃林有三千高度，
二十次桃花节有二十年风骨。
山上有回声——
没经过上千年狂野，
就别提万古长空。
折返
望于山川，感慨经验不足。
我一介草民，不会依星辨位，
只在山坡牵出一节湖水，
围着半截桃木狂欢。
晾晒干净的勒规和赘规，
成为藏民全部行头。
他们年少出山，年暮折返，
庇佑三十里桃园。
参天的桃核浩荡无痕，
褶皱磨平诚恳之心。
而新时代的桃花比早些年，
更需要清水滋养。
清水会流向深远、流向辽阔，
流向通往京都的一条新路。
我落地于此，听满天候鸟说着——
折返，折返……
归宗
南迦巴瓦峰白了头，开始认祖，
以藏族女孩的脸颊粉，
修饰爱情，比喻神圣。
广袤的草甸在天上，
增加土地厚度。
西藏的海子也有诗，文本写满
一行行朝圣。
我缺少一本族谱，
在此寻亲归宗。我也听不懂
“康布，康布”的藏调，
无处指认血脉依从。
我只能以潦草的半阕词，
向少年的自己践行。
到那时，我会穿上粉嫩色衬衫，
走进粉嫩色桃园，
粉嫩到所有牛羊和旅人，
都找不到我的，半点行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