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洲棉田
郝贵平
秋阳艳艳,清风把深远的蓝天擦洗得通透明丽,洁净如镜。
绿洲原野上,棉花田一片连一片,铺天盖地白。棉苞开裂了,繁密的棉团儿冲开苞壳,登在棉梗枝头,欢快地笑。膨大起来的棉团儿,毛茸茸,白生生,一疙瘩,又一疙瘩,绵延得像海。微风也欢快地摇曳着棉团儿,夸赞着这满眼的丰实与美好。
秋天是伟大的纺织家,收获季节里,把棉田织成了印满梨花的大地毯。
原野是成熟了。像成熟了大田里的包谷、园艺场的香梨、枣林枝头的红枣一样,也成熟了棉田里浩浩漫漫的雪白之花。
平野上宽广的棉花田,铺展的是一首季节的长篇诗。
诗章的开篇,是春鸟鸣唱出来的。犁铧翻开的湿漉漉的泥土是纸,撒进条条犁沟的棉籽是字,书写成行的诗句,是覆盖田亩的梳条般薄膜上嫩生生的绿。
长诗的续篇,是夏阳撒布而成的。那是洋溢着葱茏的绿,荡漾着丰满的情。大渠引来的水流,为茂盛的诗句注入生动的韵律,棉田的韵味就愈发生机盎然。
秋色染成的终篇,聚合春鸟的音色,夏阳的热情,发育成繁密饱满的棉蕾儿。继而,填充在季节里的辛劳与希望,就一尽儿催开那数不尽的蕾苞,美丽的棉团,就连片成白色的云海,笼罩了大地。
采棉人一溜儿摆开,戴着遮阳帽,围着防晒巾,俯首枯了枝干的植行间,摘采绽开的棉团儿。
眼下,棉田里只有密匝匝膨开的棉花生动着。采棉人肩头挂着收纳袋,双手并作,左右逢源,迅捷的指掌,在枝干间灵巧地跃动。
一位身着红衣衫的采棉女,一边摘棉,一边哼歌。那爽朗的歌声,就引笑了一张张脸。更多的采棉人,则笑语喧哗,争论着今日谁采的斤两会冒顶。
手臂动作之间,松软柔绵的棉团儿,一把又一把,满满实实抓在手心里,一团又一团,收拢在鼓囊囊的袋子里。
采回的不只是白净净的新棉花,还是暖乎乎的新诗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