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勇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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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每个人来讲，故乡就像母亲一样都是思念和牵挂。
离开故乡整整40年，我突然归心似箭，恨不能马上回到魂牵梦萦的故乡怀抱。
我把所有事情全部抛在脑后，背起背囊上了路。直奔老家吉林省磐石市二道甸子村。一想到很快就能投进日思夜想的故乡怀抱，心潮澎湃，顿时涌起难以描述的甜蜜，沉浸在幸福之中。
车开得很快。本来七个多小时的行程，没到六个小时就悠悠地驶进老家的村口。我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我要高喊：“我回来了，我的故乡！”。
然而，展现在我面前的故乡是那样的憔悴，凋零，沧桑，那样的陌生。和我心目中的故乡形象完全判若两样。使我大失所望，痛彻心扉。
难道这就是我日思夜梦的故乡吗？！
村里很静。大部分村民基本都离井背乡，不是去了韩国就进了城。去追求所谓的“梦想”去了。很多民宅由于常年无人居住，又无人打理，变得狼狈不堪。屋前屋后杂草丛生，触目之处，遍地凄凉。往日的车水马龙已经变成了遥远的传说。所幸的是由于附近的汉族人接手承包经营，朝鲜族两代人辛勤耕耘的土地并没有荒废，也维持了村子的生存。
我走进村子里仅有的朝鲜族的家。她是我小学老师。因为人口的流失，后来学校不能维持只得关闭，她只好也涌入了去韩国打工的潮流。幸运的是她去的比较早，而且很勤奋，挣到了一笔钱。但她并不像别人继续留在韩国或到城里买房养老，依然选择了回到老家坚守着故乡。
当我走进她家的时候，刚开始她并没认出我。待我一番提醒，她才恍然大悟，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嘴唇微微抖动着，久久不能开口，豆大的泪珠在她的双眼滚落下来。紧握的手在颤抖，顿时一股热流传遍了我的全身，我再也无法隐藏我那所谓的那份斯文和男人的尊严，我的喉咙像被什么哽住了，眼前一片雾雨。
老师走进厨房准备晚餐，我说不用麻烦了，天黑以前我还要赶回城里找住处。她说来之不易，既来者则安之，挽留我在她家吃晚饭，让我住一宿之后回去。
吃罢晚饭，她带我去了我读过书的小学，但走进学校运动场的时候迎接我的并不是当年朗朗的读书声，而是咕噜咕噜猪叫声。不是温馨而香甜的槐花香，而是熏鼻的猪粪味。当年教书育人培养祖国栋梁的圣地，早已变成了养猪场。
让我心痛，让我可恨，让我可悲！
学校的东侧有一片玉米地。是当年半工半读师生思想教育用的试验田。但如今田地里看不出庄稼的痕迹。零零散散摆放着建筑材料一片荒凉。老师说，因为近几年猪肉涨价发了财，老板把地征下来，准备扩建猪场。他是村长的远方亲属，是个外来人。猪场的兴荣并没带来村里的兴旺，反而带来了严重的污染。
也许这些年对老师来讲最缺的就是聊天的伙伴，但老师看出我的情绪很低落，怕打扰到我，回到家后，她在另一个房间里铺好平常自己都舍不得盖的新被褥，让我早点休息，好让我早起赶路。
我躺在炕上，明明是回到了魂牵梦萦的故乡，但总是感觉没有了归属，心里感到一片茫然失落，伤痛涌上心头，整夜难眠。
第二天一大早，老师把我带到我大爷和大妈的坟地。坟地周围还是一片杂草，一片凄凉。但坟墓清理得还是很干净。老师说，因为村里只剩下了她一家朝鲜族人，远处回不来的老乡们经常有求于她扫墓。后来，慢慢变成了习惯，不管是是否有求于她，只要子孙们不能过来扫墓，清明节和中秋节她都习惯性地要过来替老乡们扫墓。
对很多人来说，故乡除了祖坟带不走，真的没什么可值得留恋的了！但对她来讲，守护祖先的灵魂是一种信念。
我孤独、我忧伤，我身心疲惫。就这样乡思变成了乡愁！和大部分朝鲜族村庄一样故乡步入了没落。然而，我又能为你做什么呢？
也许这是社会发展城市化的必然产物吧！我只能这样来安慰自己！
2021.4.16修改于越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