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里的野百合

《野百合也有春天》歌词道：“别忘了山谷里寂寞的角落里，野百合也有春天”。这是台湾著名音乐人罗大佑1982年所创作的歌曲，为电影《野雀高飞》主题曲。

我们一家人又驱车一路向西，乘着秋日找闲暇。我们兴致勃勃地直奔久违的天池山，去深山里寻找落叶枯藤、松果碎石。

可惜景点因疫情而暂封。无奈之下要么折返，要么另寻野山爬，这怎么难倒我们？以前听说附近有个叫竺坞山房的地方，到那里探探路，歇歇脚。可自由的人哪里需要向导，一脚油门开向山边，停了下来，又向着朝光的敞亮地带爬去。

浮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绿茵茵的广阔草地，一棵高大的香樟树下摆放着一张复古的茶几餐桌。短暂的停留后，儿子已经上山了。我也加快脚步登上山，迫不及待地去与山林野趣共舞。穿过低矮的灌木丛，再向上一步步蹬去，便是一片开阔而裸露的花岗岩巨石山坡。再攀过十几步，转身便见清翠的山、苍劲的松。山逶迤伸向远方，山连着山，树连着树。

不经意间，脚下石罅间一撮撮“竹枝蓝”，打住了我的脚步，它们稀稀疏疏地沿着石缝生长着。这种花我很熟悉，记得小时候我家半月形的拱门“花园”里常常栽着这种花，还有凤仙花、太阳花、晚饭花等。那些花耐旱不娇气，整个夏天和秋天都开得很盛。

“竹枝蓝”周围的苔藓一片片干枯在石头上，杂草一簇簇疯长，碎土被风化成一堆堆深褐色的干灰。可是就着这块裸露着的巨大石坡上，奇迹般地赫然绽放着一株株烂漫的野百合花。瞧！短短窄窄的两片叶，托着长长的喇叭型花柄，花瓣呈现粉色，鲜亮的花蕊耀眼明亮，像一个个孤傲、圣洁的修女，穿着翩翩红衣，亭亭玉立于大石中央的平台上。

我们被眼前的这一幕感动到了！我们平生第一次看到生长在野外开放的百合花！惊叹她顽强地生长在如夏的秋里，默默绽放开来！

理论上百合花绽放于4-7月，由于山坡大石上的常年雨水流失，加之周围的树也常常遮住它们的风和阳光，野百合开放已经推迟到9月秋初了。它们要赶在秋的萧瑟、冰霜前，勇敢地怒放在山林野坡上，发出阵阵馥郁清香。据说它与水仙花、栀子花、梅花、菊花、桂花和茉莉花等合称七香图。《圣经》里记载，它是由夏娃的眼泪所变成，为纯洁的礼物。

这个发现让我们知道了“野百合开花不只是在春天”，就连教科书里说百合花4-7月开放也不是天经地义的。花儿虽有花期，大体按照二十四节气的开花，也不完全按照节气规律开放，由于生长条件的限制或变故，也会推迟数日累月开放。

让我们想到了人的发展，不也随自然的规律吗？因为生长、成长背景各异，有早有晚，有先知有后觉，有早至有迟暮，也是屡见不鲜的事。

迷信当下“赢在起跑线上”、“起跑即冲刺”便是无视于自然和生命的规律。可怕的内卷只会让人越来越失去自我。

自然不言，却处处有天机。花儿不言，却处处有玄妙。

看着儿子，再看看花儿。原本挖一棵野百合带回去栽种的念头也被打消了！

任凭它们长在那里，绽放在风中，阳光里！它们如一方方坚实的丰碑，警示着脱离自然智慧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