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后面有个热火朝天的建筑工地,几个楼座从最初的地下负几米,到长出地平线,到现在已建至六、七层,才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啊,就拔地而起了。
这段时间,几乎每天清晨,利用刷牙的空隙,我时常口含着牙刷、嘴边沾满白沫,凭窗而望,映入眼帘的是那些日渐突起的高楼,还有那群忙忙碌碌的民工。
这真是一片神奇而伟大的土地,它可以年复一年地长出高粱,玉米,也可以长出高楼大厦。工地上时常看见几十个,或者也许是上百个工人,在烈日炎炎之下,一直汗流浃背地在钢筋泥土中穿梭、忙碌。一群人中,有戴白帽子的,有戴红帽子的,还有戴黄帽子的。
记得很久以前,那还是在老家的时候,听一个在建筑工程公司的亲戚说过,戴黄帽子的是大工,红帽子的是小工,白帽子的是技术人员,穿西服不戴帽子的那是公司领导。
年轻时思想有些天真有点单纯,心想:人啊,为什么要分出个三六九等?让红帽子的小工情以何堪,一律青衫白帽不好吗?现在仿佛听到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大声回复这个陈旧的问题:“不好!世间万物都是要分层的,平均的大锅饭吃不长远。”
晨曦的一缕阳光均匀地撒在桥头,照在枝头,照在了大地上,碎在每个人的眼角,暖在每个人的心里。
“看啊,阳光可以均匀找到每个人,希望一切都像太阳一样公平。”我说。
“哈哈,撒哈拉的阳光和北极的阳光照在身上永远不一个温度,也不一样的时长。”又一个声音大声反驳说。是啊,世上那有绝对的公平!套用句带点哲理的话:你如果一味地追求自己的公平,那就是对他人最大的不公平。我们在吐槽社会的同时,先要做好自己。
桥头不知什么时候起多了一辆卖早餐的活动板车,周边时常聚集了不少附近建筑工地上的民工,他们早早就来到这里吃早餐,看上去大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龄。他们大多身材瘦削,面容黝黑,满脸皱褶,也许脸上、身上还有些污秽,偶尔也有一两个胖硕点的,估计是个小包工吧。
我问其中一个看上去约莫六十多岁的大哥,有关于帽子颜色有什么差别的问题。他愣了一下,并没有回答我,埋下头继续吸溜他的豆脑汁,也许他心里在烦:你们这群闲人,打听这么无聊的问题。可能是常年的奔波劳累,逐渐造成他们中很多人养成了这种沉默寡言的性格。还好,旁边坐着那个稍年轻点的汉子接过话说:“以前是有差别,现在基本上没有了,就是个安全帽而已。”他这样的回答还是很令人欣慰的,不就是一顶普通的帽子吗,干嘛人为地赋予它那么多意义。其实世界不怕帽子分颜色,而是怕分配帽子的人偏离了方向,戴有色镜子看问题。
“滴”,一辆奔驰车停在早餐板车几米的地方,车上款款走下一位中年少妇。我买上油条,转身的同时,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桃花腮,杏花眼,眉毛弯又弯,一泓清泉在下面,白酥手,黑衣衫,气质穿戴与周边那些衣衫褴褛、面色黝黑的大哥形成鲜明的对比。我正在自顾自地偷看时,听见贵妇人开口说:“麻烦你快一点,我一会还要赶飞机,9点的飞机”。
当我看到那双纤纤细手接过油条时,心想:虽然帽子的问题解决了,但是人还是要有差别的,大路走两边,各有各的天,吃的是一样的油条,但是走的是不一样的路,不是每个人都有诗和远方的,更多人还是要着眼于眼前的稀饭、油条如何落实到嘴里。
那天碰见一群白衬衣黑裤的人,煞有介事在观摩工地。我想:帽子分层不可怕,就怕穿西服衬衣的人越来越多,戴红帽子人越来越少,当金字塔型的人力结构,渐渐趋于“品”字塔时,底层会越来越累。
昨天早上,路过另一个楼盘工地,几个民工拉起了横幅,上面写着“XX开发商,还我血汗钱!”阳光下,那几顶红、黄安全帽格外显眼,不得不说农民工挣钱不易,要钱也难。
命运的旅程中,我们从希望开始,在踌躇、曲折中蹉跎半生,忙忙碌碌,平平淡淡,回头看看时,已近暮年。不是谁的生命都会活成一首歌,但是希望我们每个人至少也应当活成一个快乐的音符,不再天天为生计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