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联与死亡
文/夏伦稳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生与死的距离
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爱你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我不能说我爱你
而是想你痛彻心脾,却只能深埋心底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我不能说我想你
而是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而是明明无法抵挡这一股气息,却还得装做毫不在意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明明无法抵挡这一股气息,却还装做毫不在意
而是你用一颗冷漠的心,在你和爱你的人之间,掘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树与树的距离
而是同根生长的树枝,却无法在风中相依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树枝无法相依
而是相互瞭望的星星,却没有交汇的轨迹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星星之间的轨迹
而是纵然轨迹交汇,却在瞬间无处寻觅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瞬间便无处寻觅
而是尚未相遇,便注定无法相聚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是飞鸟与鱼的距离
一个翱翔天际,一个却深潜海底
——泰戈尔《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题记
武汉肺炎,举国灾难。大年初一,我应邀参加了齐心公益全家福拍摄,给一个抗日老兵拍照全家福。第二天,政府电视上钟南山院士呼吁不出门,宅在家。我就很少出去了。但是看着电视上,网上,群里,流传的疫区报道,我常常整夜睡不着觉,特别担心我那些在武汉的同学,在湖北的同学。前几天写了几首诗,但是依然解不了我的忧愁。连续三天在想办法找我两年多没有用的微信号,找我大学同学微信群。今天终于找到了。
从今天下午又进了大学同学群,我一直给每个同学单独留言,问好。期望他们都是好好的。能够联系上的都相互报了平安。我们宿舍11个男生,现在已经联系上5个了。还有6个依然失联中。我们班上有40个同学,已经联系上了24个了,还有16个失联中。我已经找到了那张大学同学合影了,分享到了班级群里。还有7个同学已经忘了名字了。
上午的时候,我联系了我以前上班的电厂同事。最近每次火车从我家附近开过去,一听到火车的鸣笛,我都担心不已。我知道火车的鸣笛每一次都是一个预警。这就像我们开车时,过马路上时,一般不会无缘无故去按喇叭的。每按一次喇叭,都是有情况。要么是前方有路障,有行人,要么是司机心情烦躁不安。
当我从报纸上、电视上看到当初处理武汉不明肺炎的“谣言”时,我就开始警觉了。因为我现在在报社上班,还从事过互联网、证券、外汇、黄金、保险等工作经历。职业的经验,让我对每个新闻报道之后,都有一种特殊的敏感。我对“谣言”特别敬畏,相信无风不起浪。很多“谣言”背后都有一个真实的故事,一个悲剧,一段难言之隐,都有因果。前几天,我在一个“火车”群看见有司机跳桥自杀的内部消息,我马上第一时间,赶到了他们说的出事现场,但是没有在现场看见血迹。问了一些人,都说不知道。昨天晚上原来的电厂同事微信给我点赞,我又单独联系,核实此事,今天早上他回复我说是真的。我又打电话过去问详情。那个死亡的同事叫张泉。
一年前,张泉和我是同事。我那时在电厂调度室做火车调度员工作。从网上应聘过去的。新的工作环境,人事比较复杂,有排外的,有欺生的,有找茬的,有骂娘的,有恐吓的,有打架的,就像是电视电影上演得那种江湖。有的同事身上文青,有的同事有刀疤,有的同事坐过牢,有的同事当过村书记,有的同事开过厂子,有的同事当着会长,有的同事被报纸曝光通报过。
在我心情最郁闷时,我和张泉同事一起去打过篮球。他每次见到我都笑呵呵的。他说:“夏是一个好人!”那是一个交班的早晨,太阳出来了,他下班时,我在门口打扫卫生。他走过我身边,突然说了这一句话,温暖宽慰了我的心。张泉同志是铁路工人,火车司机。电厂同事,原来的火车调度员栾师父说:“在那些火车司机中,泉哥是最好的人。好人没有好报,死了。”然后是一个哭的表情包。我回复到:“做一个好人没错,但是要有底线思维。遇到困难时,要知道求助,反抗。在身处绝望或者绝境时,坏人会杀人,但是好人却常常选择自杀。如果一个社会,让老好人吃亏,把好人都逼自杀了。这个社会就病了。”泉哥是上班时死的。这个非常时期,很多人都是在家避难。他却为了全区人民的供暖,为了电厂烧煤,不得不上班。
前几天,我在微信群里,听电厂卸煤的司机师父说,“火车开到秋谷桥时,突然停了,司机从桥上跳下去,死了。”
今天在电话里,栾师父说:“泉哥,那天上班时,中午还没有出车,他接了一个电话,在铁路上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然后突然跳桥自杀了。也调了视频看了,警察也调查着,到现在还没有结果。”
我又陷入了迷茫,不知道真相。唯一的真相是泉哥已经死了。我又给栾师父微信留言:“如果我还在那上班,刚好我值班,如果我看到他不开心,在铁路上徘徊,我会跟过去的,可能会劝他,他可能就渡过此劫了。我曾经救过好几个人的命。有离婚想不开的,有得了癌症绝望的,有事业失败的,有交通意外的。”但是对于泉哥来说,都成了一个梦。他在梦的那头,我在梦的这头。这一个梦,就是生死离别,唯有心难过。
前几天,我湖北的亲戚死了。微信群里,最近又死了好几个人。我的小学同学,初中同学都有死的。十年高中同学聚会,听说一个同学,精神分裂,离婚了,家庭破裂了。那个李同学是我小学语文老师的儿子,我的初中、高中同学,我去他家住过几次,关系一直非常要好的。她的母亲听说已经死了,刚到退休时,就死了。他爸爸在他很小时候,听说就死了,他妈妈被调到我们小学教我们四年级语文时,听说就是一个寡妇。李同学,是不是在失去了母亲的时候,家庭变故,失去了爱的能力?从而精神出现了问题?这对我来说,还是一个谜,下次回老家,一定要想办法,去寻他看他。所以我现在更加牵挂我大学班级同学,武汉那有我同学,湖北那有很多同学,你们都还好吗?其他地方的同学,你们都还好吗?我想尽快联系上我的每一个大学同学,向他们问好。
今夜,我要带着16个失联的同学照片和影像,进入梦想,祈祷上帝,保佑我,尽快联系上他们,报个平安,好让我安心做事。
同学,你可好吗?
2020.2.15 21:31—— 2.16 00:16
00:27 二次修改
写于湖北省鄂州大学2000级英语三班同学会(筹备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