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贤思齐

见贤思齐
文/夏伦稳

1
贤，是我的母亲，是我的太阳，一直温暖着我。
齐，是我的父亲，却像天上的月亮，时隐时现，在我的心中一直是个迷。
七十二年前，我的父亲在一个叫齐山的地方打日本鬼子，在这次战斗中不幸失联。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听母亲说，
我的父亲是个大英雄，
当年日本兵占领了我山东半岛，抓我壮丁，开采我矿，国民党反动派消极抗日，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我的父亲看不惯日本大兵在自己的家乡作威作福当老爷，
悄悄地潜伏回乡，
领导组织老乡们偷偷地成立了抗日游击队。

他们发动了大黑山战斗，马鞍山战斗……
有力地打击了日本兵嚣张的气焰，
也让小鬼子惶惶不可终日。

打得山本恼羞成怒，调集精锐部队疯狂还击。
再加上汉奸走狗，助纣为虐。
我抗日军民被逼退到齐山。

成立了四县联合指挥部，
四县，谐音，思贤。
父亲在战斗中也没有忘记母亲。

2
我的母亲，长得如花似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是一个大地主家的千金小姐，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还是毕业于英国伦敦圣多马斯医院创建的南丁格尔护士训练学校的高材生。

在一次战斗中父亲负伤，昏迷过去。
是母亲抢救活了父亲，不过父亲的腿受了严重的伤，炎热酷暑，缺医少药，溃烂长蛆，面临截肢的境地。
父亲说什么也不肯锯掉双腿，泪流满面，恳求母亲想方设法保住双腿。

“我要重新站起，继续战斗，打鬼子，把他们赶出中国，还我山河！”
父亲斩钉截铁地说。
母亲在一旁泪眼婆娑。

母亲，茶饭不思，遍访名医。
终于打听到在博山八陡有一位民间医家高手岳圣公。
他用桑树枝熏烤的土方子治疗好了父亲溃烂臃肿感染的双腿。
父亲腿好之后，顺利归队。
由于在战斗中勇猛，指挥若定，危难时刻，舍己为人，保护战友，荣获三等功，连升三级，由班长提拔为代理团长。

母亲在照顾父亲的日子里，他俩旧情复燃，喜结连理。
在点将台上举行了简单的婚礼，没有大摆筵席，只请了战友们吃了点糖果，
分了点齐山烧饼，和天地一起做了个见证。

3
听母亲说，八十五年前，我的父亲，是一个在大山里给地主老财,也就是我姥爷家，放牧羊群的牧童。
父亲把羊群赶到河滩，自由觅食，他悄悄跑回村里私塾学堂的墙角，偷听母亲他们上课。
求知若渴的父亲很快也学会了许多古诗和对子，从烧火堆里捡到的半本书，被他背得滚瓜透熟。
终于有一次被地主姥爷发现他“不务正业”，打得半死，被关在小黑屋里禁闭反思。

善良的母亲，半夜里，偷偷来到小屋，给父亲松绑。
从此之后，听说父亲在这个寂静的山村，失踪了。
有人说，他跟着八路军走了，后来还参加了爬雪山、过草地、两万五千里长征，是队伍里最小的新兵蛋子。

出走时的父亲，啥也没有带走，只带走了对母亲的感激、牵挂和思念。
而母亲放走父亲的义举，好像被姥爷察觉，他非常生气，毕竟父亲是姥爷从集市上花了十两大洋买回来的家奴。
一气之下，母亲被姥爷“流放”到国外读书。这样他眼不见，心不烦这个吃里扒外的“小贱人”。

4
今天，我搀扶着九十多岁的老母，跟随文学采风团，寻找父亲和母亲当年在这片土地上的记忆。
听母亲诉说，当年那场战斗打得非常火热，敌人十倍军力于我。而且头顶上时不时有敌机盘旋而过，投掷炸弹。
父亲他们已经被敌人包围了，面临围剿。
必须想法突围，否则可能全军覆没。

可是在这个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母亲却即将临盆。
“兄弟们，请给我死死顶住！再等一刻钟，等我老婆生了，我们就一起撤退……”父亲用沙哑地声音喊道，即是命令，好像又是央求。他的眼里充满了泪花，因为他看见又一个好兄弟又在敌人的炮火中倒下。

“安！安！安！……”我在炮火声中发出我的第一声啼哭，好像也是呐喊。我的出生地点是齐门洞，那块凤凰石下面，当年齐桓公小白走过的福地，也是我的出生地。
鲁迅先生曾经说过：“即使天才，在生下来的时候的第一声啼哭，也和平常的儿童一样，决不会就是一首好诗。因为幼稚，当头加以件戕贼，也可以萎死的。”
而我，是一个凡夫，我的生命是许多叔叔用命换来的。所以，尽管本性愚钝，但是我对历史和文字有着天生的敏感和记忆。

注：齐山文学采风归来，记忆犹存，感动颇多，谨以此文纪念之。感谢给本文带来创造灵感的文友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