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村四面竹树环合,比较幽静。而今天特别闷热,就连往日热闹的鸟鸣声也没有了,所以今天小山村更加寂静。鸟雀们可能躲在窝里或藏在树叶底下懒得出来,仿佛一出来会被太阳晒焦了羽毛。岭上的树叶也懒洋洋地似乎在打瞌睡,被艳阳照得睁不开眼。天上的白云也无精打采,可能热得不想动了。顽皮的小孩躺在巷里的石板上睡觉乘凉,只听见那只大白狗伸出长长的舌尖在喘着粗气。
吃午饭时分,叔叔背一捆竹回来,对我大哥说,“阿茂,和尚屋基那里有一只野猪在水凼浴澡,想不想去干掉它。”我大哥兴奋地回答,“马上去。”我激动地说,“我也去。”我大哥说,“想去,就赶紧洗个澡,把身上的汗味洗掉,野猪非常敏感,一闻到人体的汗味会拔腿就跑。”“好吧,我洗。”我兄弟俩到洗衣的水沟上脱光衣服,三下五除二,几下子就洗好了。回到家里取猎枪,大哥在装弹药的包里边检查弹药边对我说,“你到叔叔家里借一支猎枪。”我一听到借枪就飞跑到叔叔家里,一边说借猎枪一边自己去取挂在土墙上的猎枪,不管叔叔同意不同意了,抓到猎枪就跑。叔叔嘴里含着米饭说,“小心点!”“嗯”我就箭般离开叔叔家的门。
路上,我兄弟俩兴奋地跑步前进。大哥嘱咐说,他打过野猪有经验,开第一枪,我只能看时机补枪,看见野猪时,要沉得住气,不要激动,不准粗口出气,要屏住呼吸,野猪这畜生贼灵。我家大白狗也凑热闹跟来了。
快到和尚屋基时,我兄弟俩匍匐前进,不敢有一点声音。大白狗懂人意,也闭着嘴不喘粗气。我跟着大哥卧在杂草丛生的土坑边,从草丛缝中看见一只大黑野猪,在水凼中翻滚,浴澡正欢,有时耳朵掀起水花飞溅。我兄弟俩穿着厚厚的衣服是防蚊子叮咬,万一蚊子叮上了,让它吸血,只得忍住。静静地观察一番后,大哥轻轻地把猎枪从身后拿到面前,把枪杆伸出草丛,眯着一只眼,朝瞄准器望着野猪。我模仿着做。
“嘭”一声,大哥朝野猪开枪了,只见对面一处火星四射,我估计大哥打到黑石垒上了。那野猪非常惊慌,一阵“哄哄”似乎愤怒的嚎叫,跃出水凼,欲朝我对面的土坑吃力向上爬。我看见野猪屁股,正是射击最佳时机,我赶忙扣起扳机,“嘭”,子弹飞离而去,由于枪托反坐力使我手臂发麻,也有一丝害怕,眼睛都没有再看野猪,只听到“哕”一声尖叫。“嗖”,我睁开眼,只见一条白影飞箭般奔去,又看到大哥在装火药、装子弹,装好后,把布包朝我抛过来,“快点装药,追。”我伸手从空中接过布包。一道黑影不见了。
野猪屁股虽中一枪,不是要害之处,在竹林中依然健步如飞,依然在荆刺中穿梭,若不是大白狗紧跟着,我兄弟俩真找不到野猪的踪影。我穿一双破解放鞋,鞋底磨光了,不扒山,时不时摔一跤,估计追了几里路,到了大窝张地界, 大哥再朝野猪开了一枪“嘭”一声之后,紧接着“哕”一声惨叫。野猪还在跑,大哥叹了口气说,“还没有打死。”我兄弟俩在后面拼命追,我的脸被荆刺划破了几处,火辣辣的痛,大哥脸上也挂着血痕。
追着追着,野猪好像没有力气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和我兄弟俩对目而视,仿佛有一道凶光射过来。大哥说,“把野猪打疯了,是很危险的,会像老虎一样对人进行反击,这一枪一定要致它死地,把猎枪给我。”大哥的猎枪来不及上药了,我听后非常紧张地把猎枪递给大哥,然后快速替大哥把猎枪补上弹药。又一条白影一闪而过,让我心头一悚。大白狗竟然与野猪交战起来,大白狗狂咬野猪的背,或许野猪的皮太厚,反复咬它,无济于事,大白狗也聪明,发现咬它背部无用,就围着野猪打圈,寻找机会,突然猛地咬住野猪血淋淋的后腿,痛得野猪“哕哕”大叫,野猪疯狂地用鼻子一拱,竟然把大白狗抛去十几米远。大哥眼尖手快,扣动扳机,一颗子弹直飞野猪而去,野猪“哕”一声倒地了。我想前去看看,大哥一把拉住我,“且慢!野猪很狡猾,还等等。”大白狗回来再在野猪周围打圈,伸着长长的鼻子,试探野猪,接着靠近嗅了嗅,野猪可能死了。我兄弟俩才上前去看野猪,大哥用枪杆戳了一下野猪,没有动静,野猪真的死了。
大哥用柴刀割来鸡血藤,分成几小截,一截捆住野猪的前脚,一截捆住后脚,再用较长的一截粗一点的藤把前后连接起来。然后又去砍一根手臂粗的木棍,穿过藤,叫我和他一起抬。我兄弟俩猫着腰抬野猪,木棍深深嵌入我白嫩的肩膀上,疼得要命,走几脚,摔一跤。大哥气愤地说,“真没用!”我的激情全消了,这野猪,我真不想要,累死我了。我赌气坐在地上不想动。“要不你回去,叫你二哥来帮我抬。”大哥看我一动不动,想缓和气氛对我说。我也没作声,但我心里不服这口气。
歇了一会,我兄弟俩也僵持了一会,我说,“走!”我手撑着猎枪,再次抬起野猪。汗水从额头顺着脸部往下流,流进眼里辣辣的,也腾不出手来擦,汗水还沿着头发杪往下滴。
把野猪抬回家后,我真的累瘫了,倒在竹床上就睡。
一番说笑声把我吵醒,睁开眼,“嚯”天黑了,我家坐了几桌人,原来是我父亲请村里老少来吃野猪肉。我坐在竹床上,我父亲看我起来了,就说“快来,快来。”父亲第一次给我斟满了一盏谷酒,我喝后辣辣的,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