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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堵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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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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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水湖钓事

¨吴民兵

 

堵河之水,道阻且长,发源于神农架深山老林,沿途接纳了大沟小汊,逐渐丰盈,遂有了河的模样。一路奔流,被潘口大坝阻挠,成就了圣水湖这一汪碧水。

湖边有千年古镇,名曰上庸,相传为古庸国都城所在。承上古余韵,秉山水风流,近年来,圣水湖国家湿地公园得到认证,上庸古镇也逐渐成为鄂西北有名的风情小镇,上庸圣水湖俨然已成为大山深处的一颗明珠。

上庸圣水湖水面宽阔,山环水绕,山水相连之处多沟汊港湾,多缓坡。水情复杂,鱼类衍生,于是钓者云集,大有钓尽水族之势。

钓鱼之道于我并不陌生。小时候我家是有一根鱼竿的。鱼竿有拇指粗细,是用老家山上的刺竹做的。刺竹最粗的也只有拇指粗细,竹节不长,每个竹节处长有一圈小刺。小时在山上弄柴,常被刺破手掌,记忆颇深。竹竿被仔细地削刮过,为了防潮防蛀,用土漆漆得通体黢黑,还刷了桐油。每个竹节处用细铁丝细细捆匝,末端绕有一个铁环儿。离手把不远处还用竹棍和藤条做了一个小转轮。样子有点像我们今天所用的海竿。在当时做工也算特别精致了,绝对是一件奢侈品。但我并不喜欢,嫌它笨重且麻烦,何况那些小小的潭泊实在也用不上这样豪华的装备。也怕弄坏了鱼竿,父亲揍我。所以常常是砍一根大拇指粗细的山竹,拿弯刀削去枝杈和竹顶,当做钓竿。要一枚母亲的缝衣针,在油灯上烧黑,退火,弯成钩状。用纳鞋底儿的麻绳栓于竹顶。找一截牙膏皮当坠儿,阴沟里挖得蚯蚓,用家里灶头上喂猫的缺碗装了。取一截茅草杆或麻柳树棍作为浮漂。再选一个风平浪静的洄水湾,就可以悠然地坐在麻柳树下等鱼儿前来咬钩。

及至上学,知道了小猫钓鱼的故事,对猫妈妈的教导大不以为然。我就常用简单的钓具和钓饵钓到不少鱼。那时的鱼还真多,真大啊!而今每每看到圣水湖岸边钓鱼的人,我便身不由已驻足观看。自然是心痒难耐,跃跃欲试了。

在渔具店中配齐简单的钓具,匆匆赶往湖边。钓过几次,才知道现在的鱼并非我想象的那么好钓。刺眼的阳光,不定的风向,来来往往的渔船或冲锋舟,让人心里生出无限地烦燥。但鱼漂却没一点儿下沉的意思。好不容易有点动静,等你拉上鱼钩一看,鱼饵已一丝不剩。简直是岂有此理!唉!此鱼已非彼鱼。大约行走江湖,已变得心机深重。这年头与人斗难,与鱼斗似也不易。大半天的辛苦等待,最终的收获是三四条小鱼。拎着岂不让人笑话,索性倒入湖中。望望空空的鱼护,扔去坏掉的钓竿和鱼漂,满湖的烟波又岂能不让人忧愁?更何况回家还有老婆的嘟囔,儿子的嘲讽:哥,我钓得是寂寞啊!我不禁摇头苦笑:是鱼钓我呢,还是我钓鱼呢?

往日的那些经验,已不可复制,一切只好从头再来。结识了几个钓友,虚心学习:绑钩,做线,和饵,调漂,定坑,打窝。抛竿,提竿,遛鱼,收鱼。春钓浅滩,夏钓深潭,秋钓浓荫,冬钓阳坡。鲤鱼耕泥在深潭,鲫鱼喜静不爱欢。渐渐地,钓到的鱼多了起来,我心里自然是美滋滋的。若遇上三五月明之夜,鱼不咬钩,盯浮漂也累了,将渔竿随手一扔,摸颗烟点上。此时月上中天,风来水面,满山的绿叶在月光下温柔地拂动,远处的铁塔沉静如佛。这种钓鱼的氛围让我喜欢,让我着迷。朝而往,暮而归,四时之景不同,我永远是那些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呢。

中国地域辽阔,江河纵横,湖泊众多。自古以来钓事颇不寂寞。姜子牙空钩垂钓渭水,那是作秀。但终于钓上了周文王这条大鱼,君臣携手成就了一番霸业。柳宗元笔下独钓寒江的笠翁,张志和诗中斜风细雨不须归的渔父,那是古人失意时寄情山水,借垂钓排遣幽怀。但我辈俗人哪那么多弯弯绕?闲暇之时,约二三好友,只为远离钢筋水泥的丛林,喧嚣浮躁的人潮车流,垂钓于圣水湖畔畔。钓着大鱼,当然要在朋友圈里晒一晒,引来声声惊叹。但偏偏要找死不出声的那个,拷问今天是不是又当了‘空军’?近来又作了啥‘坏’事?导致‘人品’出了这大的问题,连鱼也不愿亲近,引来圈里一片呵呵。钓鱼的多少与‘人品’挂钩,是一个钓友的大发现。钓鱼对我辈是大事,不可马虎啊!“一篙一橹一孤舟,一个渔翁一钓钩,一拍一呼又一笑,一人独占一江秋”,钓鱼有多好啊!

古人把故乡称为游钓之地, “垂钓绿水湾,春深杏花乱” 、“兰溪三日桃花雨,半夜鲤鱼来上滩”,这些句子往往勾起无限的乡思。但故乡的哪一棵麻柳树下还能找到当年的那个黑孩!

钓鱼丰富了餐桌,锻炼了身体,陶冶了性情,少的是牌桌上的算计,觥筹交错中的应酬,生活里的是是非非。还是老百姓来得直接: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啥也不为,只为喜欢。得空了,哥几个,钓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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