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登女娲山

¨ 张 成

水流归东，意向苍茫；人临高山，志存高远。自年少始，每逢闲暇，常携友相聚，登临高山，抒发胸臆，强健体魄。离居地二十余里，有峰曰女娲山，为居镇第一高峰，乃常登之。

岁在丁酉，时维初春；芬芳葱郁，草木正盛。某日清晨，吾与友十数人聚于女娲山下，相约一游。遇晴日高云，气和风清，皆兴致勃发，不能自已。

仰面观之，山势巍峨，知路通顶峰，乃雇车而行。透窗而望，满目苍绿，匆匆疾过，不知尽头。但闻车轴声，不见山景好。行至半山，友皆郁闷，其一笑曰：“古人云：‘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山水之乐，在乎峰回路转、山重水复，在乎小桥流水、莺歌燕语，在乎悬崖怪石、风啸云飘，在乎峰巅绝顶、揽月摘星。身融于自然，情忘于天籁，虽气促汗流，但心舒绪畅。而今闷身于狭缝，憋屈于颠簸，乐之何在？”众人皆赞同，乃弃车而行。

迎红日，沐紫霞，旅靴缓步，红面流云。路途通便，无限美景尽险路；净土延绵，人声难掩鸟兽鸣。但见红日射林，箭光斜横，绰影散地，顾步必踏；又见藏林之鸟，破空而逃，相触羽散，形容狼狈。行无多时，峰回路转，豁然开朗；半山之险，犹有平地，山石裸露，树木葱茏。举目四望，良田百里，禾苗争翠，鸡鸣过处，已见人影绰绰，时有炊烟袅袅，荡漾山间。

渐至渐高，风云过时，触手即揽；山谷通幽，百鸟争鸣，怪石突兀。郁郁之色，嵌峭壁而通蓝天；苍苍之势，止山势而延云海。翠意渐浓，晓风柔而不蔽其雄，游人渐增，笑语欢而难掩其邃。细聆则松语阵阵，泉韵悠悠，不绝于耳；仰望有亭台楼阁，耸立山峰，更添乐趣。

随路蜿蜒而登，忽见一阁楼高耸入云，烟雾过处，忽隐忽现，若即若离；果仙山胜地，有琼楼玉宇？近之，影影绰绰，有三字悬于顶下，乃“问天阁”也。即至阁下，仰面观之，顿觉泰山压顶，胸闷气短；转而下探，置身云间，形神飘渺。有友初登，喘息不定，大汗淋漓，方知问天之地，非有通天之志而不可及也！登而远眺，放眼欲穿，祥光蔽日，尽收眼底。举手撩拨，似有仙气氤氲，迭荡连绵。

返而前行，有一广场，中有女娲神像，手擎绿石，耸立云间。遥想当年，“九州分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焰不灭，水浩不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淫水。”不世之功勋，万万代之伟业，功何其高，劳何其苦？而今功业皆作尘土，荣誉皆化山景，若山石花木，融于此山。风华尽逝，神威犹存！

过古井，尝圣水之甘甜；登古阁，观云海之变幻；烧香表，求昌隆之福分；其间乐趣，难于言表。漫步山顶，踏云踩雾，沐风而行，呵气成云，幻神变仙，似醉而醒，如梦而真，恍如仙境。时山风徐进，陡峭生寒，衣衫散乱，亦真亦幻，如梦如烟。

伫立山巅，俯仰天地，余谓登山之大乐，在乎畅乐一时，更在于思悟一世而明辨一刻。其乐，在于进取之过程，求索之艰难；临顶之喜悦，转瞬而逝，不可强求；登攀之经历，百味杂陈，犹可长存。勿论乡夫村妇，市井常人，抑或达官显宦，大贾富商，凡登历者，皆可享超脱之感受，通达之心情，荡涤心中污浊，获取片刻清宁；为世为己，裨益良多。

登山之乐，圣贤皆趋，而况余等？世之忧乐，系于一心，即凌绝顶，揽山川之秀丽，望天地之浩渺，意气风发，慨当以慷，少者当志存高远，壮者当勇往无前，老者当壮心不已。夫登山之趣，乃人生之趣，登山之乐，乃生活之乐也。壮丽人生，必历峥嵘；超然世外，内外恢宏；攀登之途，其乐无穷！

夫女娲山，仙山圣地，造化神奇，景秀物美；基稳而形高，形高而神傲，神傲而气秀；古今多少志士，流连忘返。余生于斯，以此为荣；长于斯，以此为母；立于斯，以此为圣；游于斯，以此为乐。虽为布衣，愿追圣贤，游山水而壮身心，纳神秀以静心神，汲精华以养性情。

今有所感，返以记之，愿志同者共勉、共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