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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堵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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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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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望扁担街

¨ 明斌

 

我要到一个叫扁担街的地方去,这里曾经是我多年前常走的老路。那时姑姑家就住在半坡上的扁担街。自从姑姑家搬到河边以后,我好多年没有爬过这样的陡坡了。这次清明节,姑姑叮嘱我一定要去看看奶奶的坟头。山路全都是之字拐,茅草和树枝遮掩了,似乎少有人行。葛麻藤连坡累架地起伏,粗如传说中的蟒蛇,横行纠缠在树枝上。斑鸠、山喳子、画眉鸟在林中起落欢飞,毛老鼠则瞪着惊奇的眼睛打量着我这个不速之客,一点也不怕人。

爬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了记忆中的扁担街。虽然我早已知道,昔日的那些住户早已搬迁。但四周荒废的土地,倒塌的土墙,檐头裸露的黒椽,瓦楞上的枯叶和草茎,仍让我想起了过去那些鸡飞狗跳,烟熏火燎的情景。

我又看到了那棵老樟树,还是老样子。四五人合抱的树身,近十米高的地方分了六七个枝杈,遮盖了整个山包,满树朝气蓬勃,郁郁青青的新叶。有山风吹过,那些固守了一个漫长冬天的老樟叶,正哗啦啦地飘落。树下有一眼清泉,泉水汩汩作响。扁担街缺水,这是当地唯一的水源。水面漂满樟叶,泉边满是鸟兽的足印。故乡多嘉木,樟树是有名的长寿之树。在一些古老的自然村落,如果长着一棵树围几抱、冠盖如云的老樟树,那一定是当地的“风水树”,一代代村民必会对它怀有深深的敬畏感。看着树身上的红布,树下的香烛,不用说,这棵老樟树已经成为当地百姓心目中的“神树”!在这样的老樟树面前,不由得心生无限的敬畏。站在山包上能够看到对面的屏峰寨,那是当年南霸天朱家齐的老巢。父亲年轻时曾做过盐客。他时常回忆挑盐的艰难岁月:沉重的盐包,如牛的喘息,海一样的深山老林,悬崖绝壁上的盐道,狼虫虎豹,土匪疾病,那一样都是对人的意志和体力巨大的考验。但正是有了扁担街这样的店铺客栈,给了他们遮风避雨,吃饱喝足的机会。清晨在老樟树下烧一炷香,磕一个头,祈求‘树神’保佑路途的平安,精神和肉体上都得到暂时的抚慰。回忆起曾经的岁月,晚年的父亲仍唏嘘不止。

昔日盐道上扁担街的繁华热闹早已远去,今天的扁担街人也已迁往交通便利的地方。眼前的荒凉破败,我并不感到伤感。看着老樟树坚强、隐忍、庞大、深沉的生命根系,不离不弃的宽厚怀抱,无不透露着我古老深厚的故国山河和我自强不息的华夏民族祖祖辈辈的精神与灵性。扁担街的历史 也不正是我华夏民族力求上进、自强不息走向强盛之路的写照吗?想到这些,我的心里漾起一种崇高和温柔的感情。

下山的路我走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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