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昔城门洞

¨ 欣 鸿

在鄂西北边陲的竹山县城，人们习惯把唯一遗存的古城门称为“城门洞”。 

在封建王朝统治时期，随着江山轮换，朝代更迭，古城也经过了无数次战乱，屡毁屡建，生生不息，延续至今。到嘉庆初年，郧襄白莲教起事，致使城防设施多处被毁。平息白莲教后，随清剿大军而来的安康县丞范继昌继任了竹山知县，为了加强城防，他下令用石灰糯米汁坐浆，以巨石青砖砌墙，重修城池，并筑翼城至观音阁崖下，以绝北路；再沿堵河，由东往西，至火神庙侧筑翼城，以绝南路。另新增小南门（上巷子上街头）和小西门（火神庙外侧），以方便城里百姓运柴取水。这里所说的“城门洞”，就是当年新增的“小南门”。

据我所知，现在全国县级小城镇里有古城墙的恐怕为数不多了，那么古城门自然也就越来越少。物以稀为贵，所以，竹山县城这座古城门，便成了我记忆深处最美丽的风景！它岿然耸立在堵河右岸，日夜看着河水静静地流淌，陪伴着一代又一代勤劳、勇敢、善良的竹山儿女，默默地渡过了两百多个春夏秋冬。

我是1984年春来到这座小城的，在县门街寄住了一段时间，几乎天天都与城门洞谋面。在我的印象中，当时这里是县城里餐饮业发展最繁华的地方。每天天没亮，就有挑担赶集的人鱼贯而入。进了城门洞，他们会停下来买上一样早点，用纸包着，边走边吃，别有一番滋润。记得在城门洞跟前有一户姓曾的人家，开了一个小小的早餐店，供应炸角儿、糖陀螺儿。别看这小店不起眼，店主曾先生可是传承了正宗的制作糖陀螺的手艺，在竹山县城再也找不出第二家。糖陀螺用油和面，里面包着糖芯，做成圆饼的形状，炸成金黄色，吃起来焦黄软糯，唇齿间都是香味。

今年又到了春暖花开时节，小城的天空明净而辽阔，清澈的阳光被树影剪得细碎，洒在人身上，暖暖的，有种说不出的惬意。礼拜天的上午，我再次走近城门洞，发现它苍老的容颜仍旧有洗不尽的岁月伤痕。举目仰望，巨大的拱顶多处有青砖脱落的伤疤，高大沉重的城门早已拆除，只有两端固定门轴的轴眼还在……

此时此刻，我多么想让旧日的糖葫芦、油纸伞、花灯，还有石砌的老桥一一浮现眼前；多么想在斜风细雨中撑一把雨伞，着一袭白衣，走遍青石板铺就的大街小巷，去看那木制的阁楼，去听那说书人讲述传奇的故事，去尝那酒肆淳淳的美酒……但光阴流转，可怎么转也转不回从前。

我本想攀上城门洞顶的，可见门侧有公安挂牌“严禁攀爬”的警示，便没能如愿。好在有位朋友就住在城门洞一侧，我便随他登上了他家的楼台。楼台比城门洞略高，四面的风景都尽收眼底。在这里，我看到了竹山县城面貌的日新月异，看到了各项事业的蒸蒸日上，看到了城区面积的不断扩大，一条条新街渐次修成，宽阔笔直，纵横交错。还有那花坛、绿草、树木点缀了大街小巷，一幢幢风格各异的楼房像模像样地挺立在街头……小城还真有点像一座城市了。  

我爱小城，也爱城门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