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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堵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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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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堵河源头是故乡

¨ 舒璟

离开老家十年了,却总也忘不了那个生育我的地方,堵河的源头――柳林

祖父原是重庆的,因为战乱和饥荒的变故,移民到了柳林小镇。幼时父母常不在身边,与祖父母是最为亲近的,虽没在那片山里驻留多久,可那灵气依旧养育了才记事的我,养育了一方纯朴的人。地方很小,沿路的每家几乎都熟识了大概两三岁的时候,我跟着年长些的孩子一路飞跑,路上会有来往稍多些的长辈塞上许多零嘴,哪怕是刚刚用清水煮好的腊肉,什么也不掺,咂叭在口中也是香诱人。再在风中听他们用最醇厚的方言,向身旁的人:那是哪一家的孩子,可算机灵!话里饱含慈爱与夸奖,好像每个都是孩子自家的,相依相亲。不知道在那条从外婆家到政府的拱桥上栽了多少个跟头,不是蹭上一块,就是磕得青肿,当年他们远远望着我们嬉笑打闹,看到有孩子跌倒,有的连忙赶过来拉,看磕碰着没有,但更多的则是鼓励:娃子,自己爬起来!那时候还没有怨尤,只是属实有些委屈,现在终于明白,那是成长中的锻炼。而此刻,伏于案前的我,不管是回忆那心疼的怀抱,还是让我们凭靠自己站立,都是对孩子的期冀,都是那一地方人的炽热,那炽热驻留我心,不曾退却丝毫。

暑假终于绕了路回到了老家,眼前之景早已不是当时模样。回望到几年前,为了修建水电站,那时还在从事移民工作的父亲一隔就是个把月,才能在盼望中回一趟家,在这周而复始的盼望之间,以前那个总爱趴在父亲圆硕的啤酒肚上入睡的我不断前行,父亲却消瘦了,肚都悄然隐去了。父亲那时也遇到过不少“钉子户”,他脾气不好,却未曾在他们面前恼怒,只是在家会整晚整晚的失眠,当那时的我纳闷问起父亲:他们为什么不愿搬新家?父亲纵然是知道我是明白不了,依旧长吁一口烟,道:难啊,那是几十年的根啊,哪能说移就移的,不安顿好,哪好意思让别人走哩!父亲在窗前来回踱着,直到烟蒂插满缸。殊不知,父亲的同事也一样白天奔于劝慰协商,夜里想着群众入眠,常驻于此的他们也早已将这里当作了自己的第二故乡。

祖父母在那清澈的河边安定了几十年,一如河边的鬼柳早已将根扎在那河岸,厚土情节不言而喻父亲作了多次“说客”,后来去不知从何开口了。外婆精干了半生,知晓父亲的心思,她知道:迁,难舍育她的宽厚土地;不迁,父亲的工作不好再开展,犹记得最后一次去外婆家,外婆将我引到河岸,唤我学她掬起一捧,抿于唇齿间的竟是无尽甘冽,外婆莞尔:这里是堵河的源头,是柳林的根,柳林人心善,水自然甘甜,那一掬甘甜已融入潺潺流水,他们也搁下千万留恋,成了首批搬迁人,彼时的外婆伫在那里,明明如蒲苇坚韧的她竟有些泪眼朦胧……

时间太窄,指缝太宽,使人和岁月都改了模样,公路盘踞蜿蜒,远山苍翠依旧,泉流汇聚的水澄澈依旧,万千不舍的情炽烈依旧。为了南水北调,那里成了龙背湾水电站的一部分,为了南水北调,他们移出了眷恋的南方山水,为了南水北调,那个收藏无数幼齿之馥郁的灵秀之地,已沉陷在了公路下方四五百米的河湾。莫不应了“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彼时的我伫在那里,情愫翻涌,身旁一点点聒噪也没有,犹记得“山清水秀堵河源,人杰地灵柳林乡”万家呼告传情的乡音,在这片山谷间穿行,在我脑中回荡、飘摇、不停不息……

朝京奔去的不止有一江清水,澄澈之下暗涌的是无数移民工作者克服万难不惜奋斗的心潮,积淀下的是千万移民搁小家顾大家的舍得情怀。有时总想回到对自己那样熟悉和亲切的环境里,再次融入坦然的人群,安心地享受爱与被爱只是,再次听到那样动人的声音,我的父老乡亲,还会记得从前的你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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