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母亲

¨ 林红

11月下旬，母亲突然支撑不住了，叫我们送她回老家。当天晚上8点20分，母亲还是没有等到她心爱的儿子和孙子回来，她的心脏骤停跳动，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母亲这次入院被确诊为胰腺癌晚期。主治医生说所有的药都用过没有一点起色，她体内的癌细胞不断扩散，随时都有生命的危险。对于这么残酷的宣判，我们一直瞒着母亲，但母亲通过自己的病况和儿女们异乎往常的爱怜，感知到了危险在日渐逼近自己。她坚持不再治疗，但她不想回家，因父亲年岁已高，她不想让父亲难过。最后，我把母亲接到我家里。听同事讲，骆驼草能治这病，我请了好多人帮忙找来了骆驼草。每天三遍，母亲都坚持着喝，无论多么难喝她都一口喝掉。是母亲的顽强精神，让她成功度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危机。我希望母亲哪怕是多活一个月或一天也好，只要是天空有一线太阳，我们就抬着她老人家在外面坐上一会儿，晒晒太阳，呼吸一点儿新鲜空气。后来，母亲基本是卧床不起了，但她每一刻都很清醒。她依然没有失去往日的优雅与高贵，还是那么讲究爱干净，每天坚持要求洗脸、刷牙、洗脚；甚至是换洗内衣内裤都不要有外人在场，始终都还是那么精致讲究。她全身都是针眼，输液打针成了家常便饭。在她离开我们的前一天，最后一针只打了半瓶药就打不进去了。我们原以为母亲可以再接再厉，可以坚持更长的时间，我们期待着有奇迹在母亲的身上再次出现，可这次老天不给她机会。我们终究永远失去了她。

在病危的时候，她老人家很想吃点东西增加点能量，可是她什么都吃不下，甚至连一口水都喝不下去。我们无法为母亲分担一点痛苦，我们什么忙都帮不上，为此，我们竞相自责。当我们抱着母亲那瘦骨嶙峋的身子，却无法让母亲顺利地咽下食物；当我们试图为母亲平息急促的呼吸，却是无能为力；当母亲最疼需要我们帮助时，我们却束手无策。这让我们做儿女的心好痛、好痛！就在母亲离开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天早晨，她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我们托抱着她的头给她洗刷时，她说：“我快不行了，快送我回家，回擂鼓镇碾盘村的那个家.....。”听到这话，我们的内心如同刀绞，悲痛万分；我们不想就这么放弃，不相信一切会这么突然、这么快。但我们最终选择了母亲的遗愿。她受尽折磨，放下，或许是一种最好的解脱。

可怜母亲一生善良，临了却饱受疼痛煎熬。母亲生前省吃俭用，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她虽然没有惊天动地的壮举，也没有创下留芳百世的伟业，但母亲身体力行，乐于助人，只要对别人有益的，母亲都会去做，这种言传身教，使我们从小耳濡目染，深深地影响了我们的品格塑造。她让我们懂得了正直、诚实、勤奋，乃是做人的立身之本。

母亲生前最放不下的是她的侄儿，因为他是个残疾人；还有父亲，她担心他的高血压病复发，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在最后的日子里，她念叨最多的就是这两个人。在当时，我们认为母亲是思虑过多，现在我们明白了，我们与母亲相比，差距就在这里。我们想到自己的太多，考虑他人的过少，而她则相反。现在，我们唯有全力照顾好父亲和表哥，才是对她老人家最好的怀念。

此刻的我已泪水满面，同时也让我想起一句俗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希望活着的每一个人都要好好珍惜生命的每一天，无论生活是多么的挫折都要坦然面对，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原因，都要善待自己的父母，做一个真正大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