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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堵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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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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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三篇

侯金玉

                常忆故乡野菜香

吃腻了大鱼大肉,常常想起故乡的野菜。

几阵春风轻拂,几场夏雨飘洒,忍受了一冬冷清与寂寞的花草树木争先恐后地展现自己的魅力,故乡原野热闹起来,多彩起来。菜园里,树林间,小河边,田野旁,草丛中,到处都是集天地间灵气、汲日月精华的野菜。挖回来,稍作加工,就是美味佳肴。

椿芽是春天独有的佳蔬。“嫩芽味美郁椿香,不比桑椹逊几芳”,刚刚冒出的香椿芽,绿中带红,红中泛紫,一簇簇、一蓬蓬,在初春的阳光下,或是在牛毛细雨中,嫩得晃眼,上面似乎浮动着一层烟雾,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幽香。小点的香椿树,把枝条弯过来,就能掐掉嫩芽。碗口粗的香椿树,就需要爬上去采摘。椿芽洗净,无论凉拌还是热炒,吃到嘴里,鲜嫩清脆,一种浓郁纯正的清香、鲜香、奇特的香,令人神清气爽,齿颊留香。椿芽炒腊肉,闻着香,吃着美。

地米菜味道鲜美,营养丰富。这个菜生命力最强,田间地头、沟坡垄畔,到处都是,总也挖不完。刚刚展出几片锯齿状新叶的地米菜,翠绿娇嫩,新鲜水灵,有的匍匐在地面上,有的与麦苗交织共生。挖回来洗干净,用开水一过,晾干,剁碎,加入葱花蒜苗,再放入调料,搅拌均匀,拌成馅,包成饺子,味道清香,让人百吃不厌。

鲜嫩的则耳根,也就是鱼腥草根,是初夏里亦食亦药的野菜,它们常生长在背阴山坡、村边田埂、河畔溪边及湿地草丛中。觅得踪迹,挨着那舒展着嫩红叶子的头顶小心翼翼挖下去,顿时,茎茎蔓蔓、牵牵连连的则耳根的地下茎叶就呈现在我们面前,它们又胖又嫩,让人忍不住想马上吃上几口。挖回,抖掉泥土杂草,除掉老根,洗净,稍微晾干,切成一厘米长的小段。凉拌的话,将切好的则耳根撒上盐,加适量酱油、味精、香油、醋、姜末、蒜泥等拌匀即成。则耳根加上绿豆,和腊排骨一起炖,味道鲜美,还能清热解毒。

灰灰菜在老家很多,田间、地边、路旁、房前屋后到处都有。不用铲子,不用刀,捏住灰灰菜嫩芽或嫩枝头轻轻一掐就是。如果运气好,到没有人采摘过的田里,一会儿就可以采满小篮子。洗净加蒜泥直接炒来吃,或者捞水凉拌,口感柔软,味道极美。

故乡的野菜少不了野竹笋。第一声春雷打响,小竹笋便破土而出,大的有拇指粗,小的才铅笔杆那么点儿,顶着笋叶,像童话中戴着小尖帽的小矮人,东一个,西一个。春笋见风就变硬,掰下后不要马上剥去笋壳。回家后剥去外衣,可炒来吃,可用油煎煨,制成油焖笋;还可炖鸡炖肉。嫩笋晒干后制成笋干,笋干炖腊肉,味道特别好。

故乡野菜还有很多,比如马齿苋、水芹菜、野葱、蕨菜等。它们都是大自然赐予我们的礼物。吃着野菜长大,故乡融入了我的血液。

一位作家说:野菜是遥远的童年的味道,野菜是徘徊在乡野的被腌渍的岁月,野菜是游子夜夜的思乡梦。

他的体会咋也那么深呢?

                渴望一场雪

电视上说,神农架下雪了。顿时勾起我对雪的渴望。

记忆中,那些雪花纷飞的日子,是那样快乐,那样惬意。

少时家乡每年都要下几场雪。那些有关雪的记忆,有关雪的文字,总会不经意在脑海浮现,那种恬淡让冬天也变得色彩斑斓。浮想中心仿佛雪花般融化在那暖意里,化作一泓柔柔的春水,泛起一波又一波涟漪。

深秋过后,天气越来越冷,越来越干燥,群山越来越单调,人们的心情也如同灰突突的群山一样,十分乏味。忽一日,天气更冷,寒风更凛冽,不多久便有细碎的小米粒蹦蹦跳跳从天而降。天女不是在散花,倒好像是在播撒雪花的种子。渐渐地,雪种子变成了小花瓣,纷纷扬扬,不紧不慢地飘。一会儿,小花瓣变成了鹅毛,纷纷扬扬,浩浩荡荡。至傍晚,地面、屋顶、墙头、草垛、枝桠和田野,便成为浑然一体的白。

入夜,一家人围炉而坐,火炉里的火旺旺的。小孩一边忙着在火炉里烤红薯、土豆或者老玉米,一边吵着听故事。老人们乐滋滋地抽着旱烟,深深地咂上一口,故事就随着那浓浓的烟味飘出。女人们要么纳着鞋底,要么做鞋帮,都忙着针线活,为过年做准备。男人们更是自在,或者打牌,或者摆龙门阵,抑或烫上一壶酒,就着一盘花生,浅饮低酌,把盏言欢。任何的事都可以因为外面飞扬的雪花而搁置。那样的日子,那样的时刻,是那么安逸,那么舒适。

清晨的空气异常新鲜,伴着几只麻雀叽喳的吵闹声,人们张开了惺忪的睡眼。穿衣起床,等不到吃饭,孩子们就热闹起来,打雪仗,堆雪人。三个一群,五人一伙,将雪揉成一团,相互投射,你追我赶,来来往往,雪球在空中飞来飞去,天空中充满了欢声笑语。玩够了,就堆雪人。先滚出一个大雪球,做雪人的身子,再滚一个小雪球,做雪人的脑袋。小手冻红了,就哈一口气,来回搓几下,又开始忙活。用木炭做成眼睛,用红萝卜做成鼻子,拿来树叶装饰眼睛,找来布条当围巾,把包菜叶子扣在雪人头上做帽子。雪地里,忘记了功课,忘记了寒冷。

鲁迅笔下闰土逮麻雀的场景,似乎就是写我的少年时光。雪刚刚停下,我们在雪后的院子里清扫出一块空地。用一根木棍将筛子支起来,筛子下面放些麦粒,或者玉米面。用细绳将木棍绑起来,手拉绳子,屏住呼吸,躲在屋子里。麻雀先是落在院中的枝头,叽叽喳喳,观察动静。实在经不住诱惑了,落到地上,四处张望,见没有动静,便跳到筛子底下。啄一下,抬头往四周扫一眼,时刻保持警惕。直到啄了四五粒以后,才稍稍放松了警惕,加快吞食的速度。这时,筛子落了下来……

时常回味有雪的日子,时常回味围炉读书的日子,回味那些关于雪的佳句。见惯了“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的孤寂;见惯了“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烂漫;见惯了“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洁净;见惯了“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萝万朵银”的壮观;见惯了“山舞银蛇,原驰蜡象”的豪迈……

没有雪飘的冬季,无趣得很。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一首老歌在脑海响起,顷刻间,柔柔的思念溢满眼眶。

雪花飘在远方。

雪花落在心里。

                难忘渔寮金沙滩

渔寮很好玩,多年后,回忆起来,妻子仍然满脸兴奋。

海,雄浑,浩瀚,恣肆,我从小就向往,想起海,就想象着,静静聆听海浪的咆哮,漫步踩踏松软的沙滩,随意感受轻拂的海风。

渔寮,位于苍南县东南部,景区面积23平方公里,主要包括渔寮沙滩、雾城岙沙滩两部分,其中渔寮沙滩尤为罕见,沙滩长2000米,宽800米,是我国东南部沿海大陆架上最大、最平的沙滩之一,水碧、沙净、海阔、浪缓、石奇。沙滩坡度小,沙质纯净柔细,松实适宜,可与北戴河相媲美,被称为“东方夏威夷”。

清晨,与朋友自行驾车出发。过龙港,下金乡,沿环海。一路上,时而盘山逶迤,时而穿越隧道,弯多路窄,车急人欢,简直就像耍杂技一样刺激有趣。路上群山叠翠,草木葱茏,极为养眼。

“快看,大海,大海!”有人欣喜地叫,我们随之兴奋起来。远远望见淡绿的大海,像一块巨大的翡翠袒露在蓝天白云之下,巨浪激起层层浪花,明亮的阳光,给翡翠镶上了一层铂金外环。

“看见海了,但要亲密接触,还要走好远呢!”已经来过的朋友,熟知路径,笑笑说。

果真,车子沿着海边跑了很久,才到目的地金沙滩。

下了车,海风带着浓郁大海的气息扑面而来。走进沙滩。放眼望去,天水相接,海天一色。一弯新月形的大沙滩映入眼帘,随着波浪的层叠起伏,沙滩一会儿“肥”,一会儿“瘦”。游船在海上游弋,轻轻荡漾。一排排白色的项链般的浪花镶嵌在大海的边缘。不急不躁的海浪,婉顺温柔的海浪,一波一波地浮动,一番一番地亲吻滩上的礁石和黄沙,似乎与游人嬉戏玩耍。

沙滩上的游客,有的在开沙滩跑车,有的把自己埋在沙子里,只露出头部,有的躺在沙滩上享受日光浴。更多的人们则是在水中嬉闹,倒立的,打圈的,漂浮的,追赶的。

我们脱下鞋,赤脚踩在软软的沙滩上,迎着柔柔的海风,看着海水懒懒地卷过脚板,任凭轻轻的潮水声从耳边擦过,忘记年龄,忘记时间,忘记所有。

妻子特别兴奋,一会儿踩着浪花往前走,一会儿戏着海水打闹,最后禁不住诱惑,买了泳衣,租了救生圈,下海了。她一会儿游,一会儿走,每个海浪打来,都兴奋得大叫。

我们几人仰躺在沙面上,听着富有节奏的海浪的声音,望着空阔的天空,沉醉在一种空灵的境界中。

来到渔寮当然不可不吃海鲜!玩累了,我们到附近酒家,店里生猛海鲜琳琅满目,活的海带,活的鲳鱼,乌黑的包公鱼,花哨的海蛇,不住张合的花生蚌,硕大的黄金螺,号称“天下第一鲜”的文蛤,生猛威武的梭子蟹,活泼乱跳的对虾,张牙舞爪的虾蛄,玲珑可爱的海瓜子,肥嘟嘟的蛏子,肉嫩嫩的乌贼,许许多多说不上名字的海中瑰宝,林林总总,目不暇接。妻子说,这里的虾特别好,吃了还想吃。

坐在店家的院子里眺望,可以看到远处的岛屿,像大海龟,圆圆的脑袋,半圆形的外壳,似乎正遨游在碧波荡漾的大海上。店家说,它是吕山老母派来送黄九师公回家的大神龟,因为迷恋渔寮的美景,不愿回去,从此永远留在了渔寮。

稍事休息,我们再次走进沙滩。海水已经退了很远,沙滩上出现大量菊花状、冰裂状花纹小洞。朋友说,这是螃蟹洞。我们静静守候,果真不时有小蟹们进出,都是那种很小很小的小蟹,速度快,一下子就溜到洞里了。

下午三点多,我们恋恋不舍地与渔寮说再见,回家的路上,脑海里只有碧绿的大海,雪白的海浪,青翠的小山,金黄的沙滩,月形的海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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