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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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光凯
这个中秋，我和妻子一起回到秦巴深山的桃子湾，和这里的乡亲一起过中秋佳节。
我喜欢回老家乡村，回到老家不仅记得住乡愁，更能记住乡亲们做人的厚道、善良。同时在老家可以享受到到更多的亲情、乡情，同时也能品味到乡亲们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之艰辛，也感悟到他们一年四节的艰辛只是为了多收那么三五斗的快乐，更认识到了乡亲们简单就是快乐的道理。
这个中秋，看到太多，感动颇多，现简单记之。
一、老表你好
老家桃子湾最高山是斗富山，半山腰处有一张姓人家，老表张成美就住在这里。其实对这个老表我并没有深刻的印象，只是听说他是三婶家一个远房侄子。老表真有点老，今年九十有三，是我父辈一代人，虽年龄高但是辈份不高。听哥哥讲，张成美老表是名老党员，年轻时带领乡亲改田治地、劈山修路样样是模范，有当代愚公一称。在当地提起张成美，多是乡亲们的赞誉之声。哥哥们讲，现在的张家老表的情况颇为困难，两个孙女远嫁外地，一个孙子也远在他乡入赘为婿。张成美与年过七旬的儿子、儿媳生活一起。为减轻家里负担，他常年下地干活、上山砍柴，不曾歇息过。每年任村书记的哥哥去上门慰问时，他拉着哥哥的手说，我现在真是一个没用的党员啊，拖了组织后腿啊！
山里人与山里人家是难以割裂的。中秋节上午，我和哥哥、弟弟一起来到山上，细细一看这里,是一个原始风貌保存完好的自然村落，农户家瓜棚荷塘、老屋篱笆、茂林修竹，彰显着传统村落的自然文化。田野里散落着刚刚收完稻谷遗留下的金黄稻草、玉米杆，构成山里秋天的田园画。羊咩，牛哞，狗吠，鸡鸣，让村落愈发和谐古朴。张成美家的几间土墙房原是当年生产队的老仓库。刚从地里挖红薯回来的张成美正坐在门口，双手握着旱烟，不紧不慢吸着旱烟。
对于我们的到来，老表甚是高兴，忙起身招呼儿子、儿媳泡茶。哥哥说，今天是中秋节呢，我兄弟一直想来看看你！听完哥哥介绍，张成美亲热地脱口说道“光凯老表啊”。这一句老表叫得我心里暖融融的。离乡二三十余年，走时还不到二十岁，他竟然记得这么亲切，真让我感动！
老表在我面前一一细说我的父亲、叔叔们当年的一些好事，一切仿佛在昨天，恍若隔世，不胜感慨。这次上门给老表送了两袋月饼、几百元钱并祝他节日快乐。他显得又高兴又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激动并连声道谢：“老表啊，这么多年还记得我！”
临行前老表连连叮嘱我：“光凯老表工作要好好干啊！”一句朴实的话语，让我不胜感动、感慨，我说，老表保重身体，明年中秋再来看你！
二、斗富山上有人家
斗富山又被当地人称之为天上，因这里林木茂盛，终年云雾缭绕，溪流潺潺，泉水之声在高高山上叮咚作响，如同天籁之音，如同天上仙境一样，所以称之谓天上。在这斗富高山之上至今还居住十余户人家。听说，当年这里是一个生产队，有二三十户人家，因交通不便山高路远，孩子们上学、乡亲就医多不方便，渐渐搬迁了不少，现在留下多是年迈、家庭困难的乡亲。
今年“天上”已变成人间模样，溪流干涸、泉水不再叮咚作响了。因为长达半年的罕见旱情，云雾也渐没了踪影，显现出巍峨的大山。
在前往斗富山的路上，羊肠小径在松林、桦栎林及杂木林间盘绕，密林深处林海涛声四起，忽有野猪、黄麂窜出，也有野鸡、锦鸡、竹鸡扑啦啦从路边草丛飞出，让人又惊又喜。往年这个时候，正是斗富山上野生天麻、香菇，以及野生毛栗子、猕猴桃等野果子成熟的季节，严重的干早让这些山里常见之物鲜有踪迹。
行走半天时间，终于来到一韩姓人家，韩老奶奶甚是客气，热情招呼正在晒稻谷的儿媳泡茶。坐在老人门前一棵大楠木古树前，细与老人攀谈，韩老奶奶说她今年八十三岁，老爷子今年八十二，不知啥原因腿脚不方便，瘫痪在床。韩奶奶一家七口人，两个儿子，一个儿子在外打工，一个在家种地，家里一共种了七亩多田地，今年遭遇到了几十年以来罕见的干旱，秋季收成不是很好。
谈起今年的罕见旱情，老人没有一点抱怨，她说，在电视上看到今年外地不少地方遇到了很大的洪水，与这些地方比较，我们还是比较幸运的呀，因为雨涝不见面，天干有一半嘛！接着韩奶奶还是有些担心地说:“再这样干下去，在这高山上，吃水恐怕都有点问题了……”
谈到能搬迁到山下，老人说：“我们这辈子是搬不动了也不想搬出斗富山，只是希望孙子他们能够搬迁到离村委会近一点的地方住，这样上学要方便一点。”老人儿媳说，“其实早就想建新房，今年想借助搬迁扶贫政策到村委会边上建新房，听村里干部说，镇上今年没有指标建不了新房。”我打电话问了当村干部的哥哥，他们说今年指标没有了，在争取明年政策，一定想办法让韩奶奶家明年建起新房。我把这消息告知韩奶奶，她连连说：“感谢共产党，感谢政府好领导啊！”
韩奶奶门前屋后种了不少枣树，熟透的枣子如同玛瑙般挂满了枣树。奶奶家孙子跑前跑后为我们采摘枣子。已是中午时分，韩奶奶招呼儿媳为我们做午饭，此时哥哥家早打来电话催我们回家吃饭，我们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韩奶奶家。
感谢斗富山上天上人家，祝愿你们生活得更加美好！
三、桃子湾的月亮
夕阳远去，夜色像醉汉样晃悠悠愈醉愈深。山峦睁开朦朦胧胧的眼，一轮月亮悄悄从桃子湾对面的凤凰山上升起来了。今晚月亮像嫂子做的火烧馍，圆圆的，还有浅浅的金黄。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天是八月十六，我想起来那个现在已卡在哥哥门前树梢上的不是火烧馍，应该是一枚月饼。慢慢地，“月饼”挣脱了门前的树梢，窜上了天空。这个时候，晚餐后的几杯老酒下肚，坐在晒台上阵阵山风吹来，脑子有些晕乎乎的。
今晚月亮像火烧馍也像月饼，高高挂在空中。饱食桃村美食，我打着酒嗝。夜风徐来，把我的酒嗝飘过山外，飘到竹山还有十堰，武汉的朋友打电话问我，我刚闻到的酒真香啊！好似桃村老酒！
桃村月亮升起来了，山更朦胧，树更斑驳，谁家的虫子们在桃村夜晚开始了此起彼此彼此的吟唱。山风起兮夜茫茫，一轮明月挂天上……夜色有一点美妙，桃村一切都是那么的祥和美好。
我喜欢桃村这个月圆之夜，用山泉水泡上一杯桃村绿茶，用粗糙手指在月光之下划拉着自己喜欢的文字，飘飘然在哥哥家那高高晒台之上，好似天上楼阁，动手划文字，忘了今夕是何年？
喜欢桃村这个月圆之夜，月光之下，我不曾做作，也不曾虚伪，也不去违心地迎合尘世，我的身心如桃村月光一样干净、宁静！夜色如水，我在晒台之上嗅着秋风吹来的桃村秋天的花草香。身在开阔的山野，心旷神怡，桃村深夜，已经幻化为一种浓浓峦乡的情结。
喜欢桃村中秋月圆夜色。我在月光下静思，城市里的朋友啊，你们那里可否有桃村这样的月圆之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