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 乡 的 河

李 俊

我的故乡在官渡。

官渡以山奇、水秀、风光美而闻名于世。据县志记载：官渡境内有大小河流、溪水40余条。最为有名的有三条河，那就是神秘的武陵河、幽静的百里河和欢畅的铁峪河。

武陵河之神秘，在于她是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原型，据史料记载和近年来的专家学者考证，这里应为武陵真源。是否真源对于土生土长的官渡人已不特别重要，重要的是武陵河内确实有令世人惊叹的自然风景。

武陵河全长60余里，发源于竹溪，出口于官渡境内的驴头峡中，横穿莽莽大山，如同神斧将大山硬生生劈出一道缝隙。河内有4条峡谷最为有名，每条峡谷长百丈、高千仞、宽不过数丈。举目仰望只见一线青天，非正午时分难见阳光，千仞绝壁，令人望而生畏。峡谷内水流湍急，轰然有声。时有鸟鸣猿啼，更添幽深与神秘。

百里河是官渡境内最长的一条河流，源于房县，在官渡汇于堵河，是否真有百里，近来有专业人士进行过探测，结论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百里河是条幽静的河，最主要的理由是她的原始。千百年来她从连绵群山中走来，千回百转，自然流淌，无人惊扰。如同大山中生长的村姑，清纯、自然、美丽。这里的山自古以来都未经开发，生物自然生长，自生自灭，保持着原始生态。这里山大人稀，道路崎岖，在没有修通公路之前少有人进出，方圆百里，居民不足千人。这里的河水四季清冽，清得可看到水中的石子儿和小鱼儿。炎炎夏日，坐在河边的青石上，掬一捧甘泉品饮，摘一把野花闻香，听几声鸟叫解乏，唱几嗓山歌抒情。这该是何等的享受？近年，官渡政府欲将此河开发成人们度假休闲的风景区，完善了河内的一些基础设施，但没有丝毫破坏河内的原貌和原始生态，这一点从理念上是值得肯定的。也许，不久的将来这里真能成为湖北的一大景点。

说铁峪河是一条欢畅的河，这是我自己对她的定义和评说，因为我就出生在铁峪河畔，是铁峪河水哺育了我，她承载了我太多童年的回忆和欢乐。

小时候听老人讲，铁峪河的源头在房县中坝乡的大山里，是一个嵌在崖壁上的石洞中流出的水，当地人管这石洞叫鱼洞子。据说每年春天第一次打春雷的时候，鱼洞内就向外涌鱼，每逢此时，三里五村的百姓都要提着竹筐、背着背篓到鱼洞外接鱼，雷声响过后，半尺长、尺把长的鱼就从洞中涌出，人们就在鱼洞下方接，有的一家可接到上百斤鲜鱼。有钱鱼、桃花鱼、鲶鱼等。但我却没有亲自去接过鱼，这也成了我一生中的期盼和遗憾。

铁峪河上游叫储河，在房县境内，流经官渡镇的铁牛村和小河村，全长约80华里，由于支流较多，河水充沛，涨水时可行舟、放排，平时亦可灌溉良田万顷。河道曲折连环，但河水较平缓，在铁牛村随意一弯，弯出一个小盆地，也造就了一道天然风景。

小时侯，我和伙伴们每年有一半的时光都在这河水的怀抱里度过。每逢夏日，一过正午伙伴们就会奔走相邀下河洗澡、摸鱼。一到河边，一个个都迫不急待的脱掉衣裤扔在岸边，光着屁股“扑通、扑通”跳进水里，就象一群鸭子被人赶进水里一样，河面上全是游动的小脑壳。游完了水就开始摸鱼，那时河里的鱼特别多，站在水中就有鱼撞你的腿、咬你的脚。我们在石缝中、石板下、沙窝里摸鱼，有时还扛着斧头、锤子到河里砸鱼，每次都有不同的收获，每次都有着同样的快乐。

记得我上小学四年级的一天，放学后，我和一位小伙伴来到河边正要淌水过河，突然，上游一米多高的水头下来了，顿时河水暴涨，河边的石岸也被浑浊的大水吞没了。我们无法回家，只好沿着河边走。当走到一个回水湾旁时，就看到水边有好多的鱼，鱼们张着嘴在水边喘气，浑水中透着漆黑的脊背。当时，我们认为这是一群鲶鱼，我们找来一只被农民废弃的土筐，开始捞鱼，不一会就捞了10多条，全是大嘴巴、黑皮、无鳞的鱼，大的比我们的小腿还长，小的也都有一尺多长。水消后，我们用土筐装着鱼抬着回家，准备着接受外公的嘉奖。

好不容易回到家中，将战利品倒在一个大木盆里，外公、外婆也都过来鉴赏，外公用手扒拉着鱼，突然有几条鱼发出一阵吱吱的叫声，象老鼠叫，又象婴儿哭，外公吓了一跳。随后，外公又扒拉了几下，脸突然阴沉下来，然后用犀利的目光看着我，大吼一声：“跪下。”我不知所措，也没有跪，这时外公从墙上取下放牛用的鞭子，忽一下向我的小屁股抽来，边抽边指着盆里的鱼，大声说：“你知道这是什么鱼吗？这是娃娃鱼，是神鱼。神鱼是逮不得的，更不能吃。”听完外公的话，我开始害怕起来，怕逮了神鱼会给我们全家带来灾难，屁股上的痛也顾不得了。

第二天一大早，外公就领着我来到河边将这10多条“娃娃鱼”放归于河里。外公还在河边燃了香、烧了裱。后来我才知道，外公这是一种迷信，一种世代相传的朴素的保护珍稀动物的“迷信”。后来这“迷信”渐渐被科学打破，河里的娃娃鱼也渐渐少了，这些可怜的生灵竟成了城里人餐桌上的美味佳肴。从某种角度上讲，我倒是很情愿这种古老的“迷信”传说不断的流传下去。

我是官渡人，官渡的青山绿水、人文风情让我留恋也令我骄傲。而这故乡的河，更是让我日思梦萦，如果有生之年有条件的话，我想将这40多条溪、河认真的寻访一次，因为，这些河流不仅仅流进我的心里，更是流在了我的血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