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贤良
前几日陪母亲去医院看病。我轻轻地扶母亲躺在医生检查室的床上,医生给母亲正做着B超的常规检查,我第一次看见了母亲额头上那斑斑的白发。已过六十的母亲在生活中仍是一刻都闲不住的人,邻居哪家有红白喜事,总少不了她忙碌的身影。家里每天晚上最后一个睡得是她,每天清晨当我们还在睡眼朦胧时,母亲却已早早起床,开始准备一家人的早餐。
陪母亲检查完身体,走出医院,听见对面超市传来那首《母亲》的歌声:你入学的新书包有人给你拿,你雨中的花纸伞有人给你打。我拉着母亲的手,再次仔细地凝望母亲,不经意间眼角有些湿润。仰望母亲一路老去,如同母亲凝望我一路成长。时光如一汪春水,荡绿了彼岸的嫩芽,浮去了年月的花瓣,我已不再幼小,而母亲已脚步蹒跚。黑与白的发色,夹杂着生活的艰辛,平与皱之间是岁月的痕迹。眨眼间悠悠三十八载已悄然滑过,母亲在我还在襁褓中的年龄就一直陪伴在我们身边,没完没了的唠叨,时时刻刻的敦促,还有偶尔的恐吓和暴力。
小时候,体质不是很好的我,经常要吃药打针。每天,妈妈要从百忙中抽出时间来伺候我,给我喂药……小时候,我梦想着以后要让妈妈过上好日子。曾记得我还天真的说过:“妈妈,以后我要挣很多很多钱养你。”长大后,我处处和妈妈作对,我认为我就是对的,没有错,可妈妈却和我唱反调。我曾为一件小事向妈妈发火。我觉得妈妈越来越唠叨,一件事要强调很多次才罢休……上了高中,就要住校了,我还曾高兴过一段时间,心想终于可以离开妈妈了,可当我真正离开时,才发现,原来妈妈对我来说是那么重要,才发现妈妈为什么要规划我的生活,才发现有妈妈的唠叨真好。“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唐人孟郊的这首诗,总让我在离开母亲的日子里点燃思念的蜡烛,点燃一个亘古不变的信念和追求。
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儿不愁。多少次,我们抱怨饭菜不合口味;多少次,我们摔门而出;多少次,我们将怒火洒在她身上……直到有一天,她说:你跑吧!我追不了了。我们才发现,她的额头,留下沧桑痕迹,佝偻的背景,蹒跚的脚步,证明了一路走来的艰辛;苍老的面孔,丝丝的白发,让她告别了往日的青春。或许,我们早该明白,在她内心深处,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酸楚。她为我们倾注了太多,而我们却无动于衷;她用心浇灌着我们,我们却从未言谢甚至伤害着她。
如今的我们,不是那小手拉着母亲衣角的孩子了,不是那母亲怀中安然入睡的孩子了,不是摔倒后就大声哭闹等着母亲安慰的孩子了。我们在几十年的风雨之中也学会了坚强,懂得了成熟。也许我们的肩膀还不够宽厚,但我们愿意为您承担些许风雨;也许我们的身躯还不够魁梧,但我们愿意为您撑起天边一角;也许今天我们还力不从心,但明天我们一定会为您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