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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堵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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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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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散记

董智勇

我的故乡是一个以我们族人的姓氏命名的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庄。

二十几户的人家分散在两个山凹间,中间仅隔一道很小的山梁,不足一里路的距离。前面的叫老湾,听说是我们祖太爷爷从别处迁来后最先在那里建房造屋,慢慢形成的一个十几户的院落。山梁后的十几户叫新屋,是族人逐渐发展壮大后,另外开辟新地建起的一个院落。老湾新屋大概就是由此而叫成的吧?

老湾有一口塘,大概半亩见方,是我童年的乐园。那时候,塘里的水很清,我们一群小伙伴会经常在里面洗澡,噗通噗通溅起一朵朵水花,也溅起我们的欢笑。不远处的房子倒影在水里,似是水下龙宫,水性好的孩子,一个“猛子”扎下去,似乎想住进那龙宫里。水里也有很多小鱼,我最喜欢的就是用竹筐兜鱼。在竹筐里放点米饭或者其他吃的东西,再放一个不大的石头以便竹筐能沉入水底,然后就静静地站在竹筐前,紧紧的盯着,看有没有鱼儿游进去,若有,就把竹筐猛得往起一提,来不及跑掉的鱼儿便被兜了上来,在筐里活蹦乱跳。我们用玻璃罐罐把他们装起来。有一年的六月,下暴雨,塘上面的几个农田的水来不及排放,都涌入塘里,大概是水太混浊,抑或是缺氧的缘故,鱼儿密密麻麻地聚在池塘排水口那里,争相逃跑。那一年,塘下面的农田里便有了很多鱼,在当年收割稻谷或者第二年耕田的时候,农户便有了意外的收获,拿来煎着吃了,那种香味到现在好像还在唇齿间。不知是哪一年,也不知是哪个顽皮的孩子或是无知的农户,把一个尚未倒净的农药瓶子扔进了塘里,从那以后,塘里和下面的农田里再也不见了鱼,塘里的水也不再清澈。

老湾东头有三棵冬青树,最粗的一棵有两人合抱粗,听说树龄有近百年,另外两棵也有一人多粗。三棵树呈三角形种植,像三个忠诚的卫士,静静地守护着村庄,不知看过了多少人间悲欢离合,阅尽了多少世事沧桑。三棵树的树冠在空中连成一片,犹如一把巨伞,撑起足有半个足球场大的一片空地,晴天遮阳,雨天挡雨,这是我们小时候玩耍的另一个乐园。在这里,留下了我太多的童年记忆。现在我嘴角处留下的一处疤痕就是因为当年爬上牛背摔下来,被一块石头戳伤后留下的。长大后,跟着父亲去外地读书,每次都要从树下走过,树枝随风摇曳,似乎在和我说再见。回来时,最先看到的也是那三棵树,似乎是在迎接我。有一个假期回家,走到村子东头却已不见了树,问母亲,母亲说是让人给砍掉了,母亲说这话时,眼里有点点泪花。那时,我在读小学四、五年级,尚不懂得一棵树的存在或消失对这个世界有多大的影响,也不懂得父辈人对那几棵树的感情,现在回想起来,母亲的伤感是有道理的。

新屋里居住的也都是我的族人,因不在一个院落,每次我到新屋去玩,一些叔叔婶婶们便会拿出一些芝麻糖、红薯干等好吃的东西来。住在新屋里的海叔是个木匠,心灵手巧,会做独轮车,会做转转秋千,会做打火药的木头手枪,过年的时候,海叔家的院子便是最热闹的。一群孩子争着抢着坐独轮车,或者争抢着坐转转秋千,玩木头手枪,有顽皮的孩子坐上去便不愿下来,破坏说好的“游戏规则”,引起其他孩子的不满,难免就会发生“武力冲突”,你推我一下,我打你一拳,打破过年祥和的气氛。只是小孩子间的打闹很快就会在你给我一块糖,我给你一个烟花爆竹间烟消云散,转眼又疯做一团,把过年才穿上的新衣服糊得满身是泥,回家自然少不了大人的一顿骂。

这多年,渐渐远离了故乡,我也在走我的路,每年很少回去,偶尔一次,也是短暂停留。有一年,还是女儿很小的时候带她回了一趟老家,漫无目的地领着她走了走我小时候上下学走过的路,带她看了老家的房子。女儿问我干什么,我说在找我小时候的影子,女儿天真地问我找到了没有,我说再也找不到了,她若有所悟地哦了一声,像是明白,又像是不明白。现在女儿长大了,如果还记得,也许她会明白我当时的心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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