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的路遥文化
二十几年前,第一次读《平凡的世界》,没仔细关注这部著作获得过啥奖项,更没关注作者的来头,仅仅知道是部名著,读也是囫囵吞枣地读的,对作品有大致了解。唯一收获就是记住了书名《平凡的世界》,在日后的闲谈中,谁说起这本书,我就问心无愧又胸有成竹地说我读过,仅此而已。
为何只记住书名呢?因为,当时目光短浅阅读量不多且还未开始真正文学写作的我模模糊糊地觉得,世界本来就是平凡的,芸芸众生都是平凡的,我自己也是平凡的如同老家筲箕洼那片荒地里一棵寂寞无声的小草。
自从十几年前开始文学写作,我就有意关注作者和作品了。现在就更不同,读每本书每篇文章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我在读谁的作品,他有哪写成就,他的作品是啥风格,哪些地方适合我的口味,值得我写作借鉴,这个作家作品的精神是什么,等等。文友给我推荐书,也会把适合我的写作风格的书推给我。
写路遥文化这个主题,是我酝酿已久的。这个题目很深,我的学养尚浅。这并不影响我喜欢路遥,想研究路遥文化。路遥以及路遥文化是一座高峰,我仰望这座高峰,做一些登山地准备总是可以的,甚至也不妨向高峰开始行进,一步一步的,只要在行动就是好的。本来没有目标,走到哪里都是目标,这样不是很好么!
这几年,我重新阅读《平凡的世界》原著,观看《平凡的世界》电视剧,以及路遥的其他代表作,如《人生》《在困难的日子里》《早晨从中午开始》等等;有机缘结识了并紧密联系清涧县党史地方志办的领导,持续阅读《清涧史志》季刊,关注学习“清涧史志”等陕西的几个官地公众号;阅读并收藏了许多关于写路遥和评论《平凡的世界》的文章;我自己也写了《怀念路遥》等文章发表。所做这些,我都在虔诚的文学的高雅的纪念路遥,也想试着研究路遥文化。哪怕只是冰山一角。
最能深入了解路遥的途径,是我读了两个版本的《路遥传》。一个版本是路遥的文友厚夫(原名梁向阳)著的2015年1月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路遥传》26万字,采取顺叙的方式,从路遥出生,到后来过继给他大伯王玉德,到读书、文学创作经历,一直写到他病逝;另一个版本是路遥曾经的同事张艳茜著的2017年5月陕西人民出版社出版的《路遥传》35万字,采取倒叙的方式,从她去路遥最后住院的“七号病房”的探视场景、谈话等写起,深情地回忆了路遥贫穷、坚强、执着文学创作的一生。
路遥的一生都奉献给了他深爱着的黄土地。公元1949年12月2日一个平常的深秋里,他落草到那片黄土地,降生在陕北绥德专区清涧县石嘴驿镇王家堡村的一个沟壑里,出身在一户叫王玉宽的青年农民家里。王家人绝没有想到,这个乳名叫卫儿学名叫王卫国的男孩儿,后来成为全国著名作家路遥。卫儿七岁时,被父母蒙在鼓里,把他从清涧县王家堡村送到延川县郭家沟村,过继给了大伯王玉德。从此,孤独苦闷的少年王卫国,常常站在大伯那片黄土地的山岗上苦楝树下,遥望亲生父母居住的那片黄土地。就在这样的苦苦思念和深深遥望里,陕北的黄土地成了他人生的背景和底色。以至于后来他吃苦发奋读书来感恩黄土地,用如椽巨笔来讴歌黄土地,直至最后用生命回归来反哺黄土地。我猜测,路遥的笔名也许有三层含义,一是小小的少年卫儿认为郭家沟村到王家堡村实际地理意义上的路程太遥远,他怎么也难以回归;二是铮铮的青年王卫国亲见陕北大地上过着烂包日子的农民走上幸福之路还很遥远,三是莽莽的壮年王卫国爱上文学写作之后感到文学殿堂离自己还很遥远,以至于他用生命去写作。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是的,路遥用短暂42年的生命之马力,创作出经世不衰的文学巨著,他用他的作品向读者层层展示他的内心,他的精神,他的追求。路遥的《平凡的世界》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人,直到今天,30多年过去了,这本书依然是各大高校借阅量最大的图书。为什么?因为有太多太多的人,在孙少平、孙少安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路遥,给一切卑微的人带来了希望、勇气和光亮。这就是文学的力量,文化的力量,经典的力量。我认为,路遥精神路遥文化已经成了中华文化的一部分。中华文化是整个星空,路遥文化定是受人关注和敬仰的那一颗。我请教过清涧县党史地方志办领导,还请教过汉中一位八十多岁高龄曾经被聘请主笔编写《十堰市志》的史志专家,问有没有路遥文化的说法,他们说暂时没有路遥文化一说。这也不影响什么,我心中有路遥,有路遥文化就足够了。我在写这篇文章前很长时间,路遥文化这个模糊的说法就形成在我脑子里,闲暇时我只是琢磨我近几年读了不少路遥的作品以及关于路遥的文章,内心有一种憋得慌的不吐不快之感,还思考了这篇文章的大致构架。当我准备拟题目时,“路遥文化”四个字就清晰而飞快地跳出来,我就顺手把题目命名为《我心中的路遥文化》。
别人写小说是虚构,而路遥写小说全是非虚构。《平凡的世界》里主人公之一孙少平的故事,《人生》里主人公高加林的故事,都是路遥自己亲身经历的故事,总之,他的作品都是他经历过和看见过的。为了写好孙少平这个人物形象,他去煤矿背煤,背的越重越好,他说这样才能体会出煤矿工人真实的心里、状态、以及对生活生存的感悟。
所以,他对读者是负责的,对写作是认真的,对文学是敬畏的。他对生活是忠心的,对黄土地和人民是忠诚的。
因为爱好文学,痴情文学,所以坚持写作。可是,在80~90那个年代,写作条件是极其恶劣的,所以,写作是非常辛苦且艰难的。不仅不能得到好一点的理想的稿费,来改善生活,本身工资也很低,养家糊口,下基层采风,笔墨纸砚等,都让外表光鲜光环无数的路遥实则入不敷出。他的四弟,一边劝他放弃写作,一边又心疼地支持他写作。路遥本身也数次想放弃写作,可他又数次战胜自己,回归写作之路。因为他心里只有文学,别的什么他都不想干,也没心思干。有一次,他写完稿子,把笔从窗户扔到作协楼下院子里,可是第二天,他又亲自把笔捡了回来。路遥一生在穷困中遇到不少贵人,收养他并供他读书的大伯,帮他找校长资助他上学的郭家沟村书记、他的四弟、到煤矿体验生活遇到的师傅和师娘等等。更有之,在文学神奇的作用下,使路遥与曹谷溪这两个原先因文革成为“敌对”阵营里的人,后来义无反顾地走到一起,从此任何力量都无法把他们分开,成为要好的文友。这一切的一切,也让他成了文学的贵人。
2018年12月18日,党中央、国务院授予路遥同志改革先锋称号,颁授改革先锋奖章,并获评鼓舞亿万农村青年投身改革开放的优秀作家。2019年9月23日,路遥长篇小说《平凡的世界》入选“新中国70年70部长篇小说典藏”。 2019年9月25日,路遥被评选为“最美奋斗者”。这说明国家对路遥是认可的,对他的作品价值是认同的,对路遥文化是重视的。
路遥执着的追随柳青,把柳青当做自己的老师和崇拜对象。当他写作思路遇到卡壳方法遇到瓶颈精神遇到堵塞时,他就带上烟喝酒,去祭拜他的文学创作老师柳青,在柳青坟前,他哭过,他笑过,他诉说过。他还虔诚的双手合十念叨,祈求柳青给他创作上的点化和托梦,每次都很灵,祭拜柳青之后,回家接着写作,就茅塞顿开、豁然开朗、柳暗花明。在柳青和路遥地带动下,陕西走出一大批资深作家,用路遥的话说,就是出了一批“向东走”的作家,就是走出陕西本土走向全国的意思。因为喜欢路遥以及他的作品,所以爱屋及乌,现在我特别关注和喜欢读柳青、贾平凹、陈忠实、厚夫等陕西籍作家的作品,以及关于他们的文章。陕西出大作家,文化氛围浓厚,源于他们都汲取了黄土地的坚韧、耐旱,形成了经得住荒凉、贫瘠、寂寞等恶劣条件考验的品性和精神。说起路遥,想起路遥,提起他的作品,读到他的作品,我就觉得路遥和他的每一个作品都是一座黄土塬,一座干涸、荒凉、贫瘠但又高大、坚韧、耐旱、富有的塬。
文学,如果过多给人提供灰色和失望,是有所欠缺的。文学里应该提供更多闪光温暖的东西。温暖是什么?就是希望,就是像余华的《活着》路遥的《平凡的世界》那样,给人以无穷的力量和希望。希望是什么?就是在生命的尽头也能有“我一定要站起来”地呐喊。
贾平凹说,路遥是一个优秀的作家,是一个出色的政治家,是一个气势磅礴的人,但他更是一个文学夸父,倒在干涸的路上。我说,路遥为追逐文学,实现文学梦,他倒在干涸且贫穷的路上。路遥是一头牛,更是一个斗牛士。他是一个敢于用鞭子抽打自己灵魂的作家。
路遥虽然去世了,但他永远地站起来了。他跟他的《平凡的世界》一起站立在文学的殿堂,燃烧出生命希望的熊熊烈火,燃烧出文学希望的熊熊烈火,为后人留下宝贵的精神财富。
百度上说,文化是人类社会相对于经济、政治而言的 艺术皆属广义的文化,而政治、经济与文化相互关联、相互作用。实际给文化下一个准确的定义,非常困难。对文化这个概念的解读,人类也一直众说不一。文化顺乎时代潮流具有不定性,一个时期有一个时期的文化,才构成世界五彩斑斓的文化。现代汉语词典里“文化”一词,其中第一种释义是:人类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总和,特质精神财富,如文学、艺术、教育、科学等。
路遥的创作精神,奋斗精神,以及他的著作,都是精神活动及其产物。基于这点,把路遥精神和他的著作说成路遥文化,是可以的。路遥本身和他的著作,是物质的,他的精神和他的著作折射出来的那些光亮是非物质的。基于这些,把路遥精神和他的著作说成路遥文化,是有依据的。
房县因为是《诗经》的采编地,也是作者尹吉甫的食邑地生卒地,所以有了诗经文化;房县因为唐中宗李显流放房陵14年带来了宫廷皇酒(黄酒)酿造秘方,皇酒(黄酒)工艺传承至今,并发扬光大,所以有了黄酒文化。基于这样,把路遥精神和他的著作说成路遥文化,也是有背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