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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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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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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干爹

时值清明,我更加怀念逝去的亲人,特别是最近去世的干爹。

于是,我就设计了一个很好的锻炼出行路线,从建设路出发,经武当路,过孙家湾桥,越滨湖七孔桥,穿三道河桥,到杨陂岭桥,跨北门河桥,划一个圆圈回家。一边走一边安静的回忆亲人,可以自己唠叨几句,可以无边的哀思,可以放肆地流泪。

每天过孙家湾桥时,我就会不由自主的向左前方远处看去,因为那个村子里住着我干爹一家。让人万分悲痛万分惋惜的是干爹于农历二零二一年冬月十八因病离开了我们,享年七十岁。现在村子里一栋一横一正四层楼房,多数是干娘住着,两个妹妹都成家,大妹妹在城里上班带孩子读书,小妹妹夫妻俩在外地上班。只有年节或周末时大家才像候鸟回巢一样聚在一起。

人一生要过许多桥。我的人生之路上,一直默默为我铺路架桥的是我干爹一家。干爹就是我的人生之桥。按照乡俗,拜干爹要置厚礼连续给干爹家拜三个年,这些我家都没礼行,那时也没条件行这个礼。就是我妈一阵发自肺腑的话,感动了善良且乐于助人的干爹,干爹就允诺我做她干女儿了。

干爹其实是我的小学老师。我读小学时在山里老家,四至六年级在中心小学寄宿。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期,山里学生条件大都很差。我家七个孩子,父母是农民,条件更差。三年寄宿生活,是干爹帮助我鼓励我克服了吃饭缺粮的困难,搭伙扛不去柴的困难,没有衣服穿的困难等。唯有一条让老师和家长欣慰地是我学习省心,总是名列前茅。

干爹那时是正牌县级师范毕业从城里分配到乡下教书的,他深知山里学生家家都困难,所以他喜欢家访,热心了解家里有困难的学生情况。知道我的家庭情况后,他就一直设法帮助我,把他的商品粮从粮管所支出来给我入伙食,解决了我的吃饭问题,幸好干娘在家辛苦种了几分田地和菜园,补贴生活,要不,粮食救济了我,师娘和妹妹们在家里生活也就会吃稀一些。那时,学校食堂搭伙要按照粮食的比例一斤粮五斤柴,干爹就趁放假时间不回城,到山上砍柴帮我入伙。

干爹第一次在我家吃饭,是给我送小学毕业成绩单和中学录取通知书。那天他非常高兴,因为我以全乡第一的成绩考上全县最好的初中——房县陵园中学。那是一九九一年暑假的一天,干爹冒着大太阳把通知书亲自送到我家,一路上,村里人都知道我考上县城重点中学了,村书记住在我家对面,很快也知道了。我们全家又感动又高兴,中午,我妈抓住一只鸡子要杀了吃,干爹始终不让,说正是下蛋的时节,留着多下几个鸡蛋,鸡子还能卖钱,吃了可惜了。就这样,在村书记的陪同下,干爹在我家吃了一顿简单的午饭。就在饭后,我妈诉说家里条件差,读小学都这么困难,进城读中学会更加困难,不读,又不甘心。关键我会不甘心。往日干爹对我的帮助只是以一个老师的身份,就是从这天起,老师就成了我的干爹。当时,干爹家的两个妹妹都上小学,负担也很重,他却一诺千金,答应继续帮助我完成学业。

初中三年,学习我仍然很轻松,成绩很好。周末和寒暑假,我基本都在干爹家吃住,忘不了干爹带我们一起在屋后种菜、摘樱桃,一起去沟里面割茅草、砍柴,一起到对面林场摘桃子苹果;忘不了干娘每个星期指导我换洗衣服,给我做各种好吃的,给我炒几罐头瓶菜带到学校;忘不了两个妹妹对我的接纳和友好相处,本来我不去两个妹妹睡一床,我去了,我就和大妹妹睡一床,小妹妹就和奶奶睡一起。奶奶对人也特别和蔼慈祥,好怀念奶奶和我们三姐妹同睡一间屋子的时光。干娘贤惠又嘹亮,把床铺收拾的干净又软和,睡着舒服得很。干爹全家把爱分给我,把吃的分给我,我住处分给我,让我一生铭记。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说是这么说,不管怎么报恩,也难以报答干爹全家给予我的恩德。

中学毕业,我以全县前十的成绩考上全市最好的高中——郧阳中学。父母极力阻止我读高中,说条件不允许,我梦寐以求的大学梦就此搁浅。根据家里情况,干爹分析之后,也建议我上师范,可以早点分配工作,养活自己,减轻家里负担。那时,干爹家一个妹妹读初中一个读小学,接着一个上高中一个上初中,负担更重,物价也不断上涨。读师范干爹虽然资助我钱不太多,但他帮我指引正确的适合我的道路,这非常关键。当年,由于我初中毕业分数考得很高,教育局不让我读师范,让我读高中,所以,在争取读师范的名额上,干爹费了很大的力。另外,在国家政策转型的十字路口,干爹正确帮我选择了一条路,后来证明,如果我读高中,再读大学,毕业就不分配,可能面临失业或自由就业,读师范毕业就分配工作,就是大人说的端铁饭碗吃国家饭。

干爹话不太多,对人实诚,说一句是一句,跟他在一起总是很轻松很开心。干爹对我的帮助不仅这些,他对我的影响也很大。我爱好写文章爱好文学,就是来自干爹的影响。小学时,干爹本来是我们体育老师,可是,他热心,他喜欢学生。只要别的科目老师请假,总是请他代课,平时一节两节课他就按照课表让我们做作业或读书。有一年,我们语文老师进城培训一个月,这一个月,语文老师名下的语文课和其他副课,都由干爹一人代。他就想方设法让我们读书,抄写名人名言、作文范文等。一个月抄了一大本,至今我最记得他让我们抄的有一段是“月明星稀,银霜铺地,老师的灯依然未熄......”,我本来喜欢语文,语文老师也是师范毕业,语文教得很好,所以我作文一直很好,我的作文多次当范文全班朗读分享。我觉得,就是那一个月的丰富积累和大量读书,让我对文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和感觉。所以,后来我就一直喜欢读书和写作,并且坚持到现在,我现在已经成为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

读书,写作,已成为我的生活常态,这是干爹留给我的一笔精神财富,我会永远铭记,一生坚持。

工作、生活很多琐事,干爹去世后的每个七,乃至今天干爹的百日,我都没能记住,也没能去坟前祭拜。但是,我的手机里清楚的记录着,干爹去世的日子:农历二零二一年冬月十八日。直到今天和干娘聊天才知道今天是干爹的百日。所以,提笔写下这些文字,以作纪念。2022.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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