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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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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4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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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岁月静好

母亲78岁,尚能骑电动车,种点菜园,喂鸡,遛弯儿。大把的闲散时间她都在我们的正方形里转悠。

我家离镇上两里路,水泥稻场连接着两车道宽的柏油马路,步行、骑车上街都方便。一年到头绝大多数时间都是母亲一人在家守候。我们都劝母亲以后莫骑车了,担心偶有头昏眼花,不安全,身边没人照应。可是倔强一生好强一生坚强一生的母亲从来不听,总说她还能行,哪怕骑车也摔过跤。从自行车到电动车,母亲已经骑坏了好几个。

我写《母亲的文学》等文章时,多次提过的正方形,一条边是我家门前的柏油马路,对边是河堤,另外一组对边由两条机耕路组成。这是母亲主要的频繁活动的范围。以前主要在田地里活动,现在主要在菜园和路上活动。不管是母亲一个人,还是母亲和邻居,抑或我们几姐妹回家了陪母亲一起,都喜欢走这个正方形。这个正方形是村子里我们一队住户最集中最热闹田地最肥沃最平整的一部分地盘。一年四季,这个正方形里家家安居乐业,庄稼旺盛,欣欣向荣,在我眼里,每户人家和每块田地都是一首诗。

这个正方形,是从我家小楼左边的弧形机耕路出发,先经过几家邻居的楼房,再经过几家的菜园,最后经过几家的田地,就走上山边的河堤。在河堤上能远远看到镇上的高楼,和对面龙头山上父亲安息的地方。漫步在河堤上,听着河水淙淙,山鸟啾啾,脚步呼呼,群鸟划过天空穿过白云,一块块田地里比赛似的庄稼,心情不自觉被放飞了,心理不自觉被洗净了,心胸不自觉被敞亮了。每次走过河堤,不是采野果、摘金银花,就是扳笋子、拔鱼腥草,从来不空手。即使萧瑟的冬天,我们也能在河堤上踩出一串带笑声的脚印,拍出一串不美颜也美的照片,惊飞一片像我们一样快乐小鸟。每次都在不知不觉中走完那段两里多路的河堤。顺着河堤继续走,可能有更好的遇见。如果从右手边过河,就能体验小桥流水人家的村外野趣。我们常常不继续走,也不过河,而是左手边折回身,又走过另一条机耕路。这条路笔直,一边是田地,有父亲和母亲以前耕种过的我家的田地,现在已经被村上合作社租用了,另一边是果园,是我们去采摘过的果园,有桃子、李子等。这条机耕路走完,又回到柏油马路上。路口是个公交站台,路两边住着我二大爷、三姑奶、幺姨妈,还有村书记等等,都一家挨着一家,家家楼房靓丽,场院整洁,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那种静,是静中有动,静中祥和,静中舒展的感觉。顺公路往反方向走就到铁路桥下,是十堰通往襄阳的铁路。到了公路上,我们有时去幺姨妈家坐坐,聊聊天,多数时候往回走,我们一行人每次都是村里最美的风景,东家问母亲,说你几个姑娘又回来陪你了,好有福气,西家跟母亲搭话,说你们几个姑娘都随拓你代,个个都条个好又漂亮。说得母亲心花怒放,我们笑颜如花。一路脚步轻飘的回话,一路心情美美的就回到家。这样,我们就走出了一个大大的美美的满满的正方形。这就是我写过的正方形。这就是真实存在的母亲生活的正方形。

这个正方形里有我们全家的生活,更有我们的文学。

这个正方形是我们的第二故乡。父亲和母亲更看好这个故乡。因为我们家在这里很快脱贫,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住上父辈人向往已久的楼房,子女们都成家立业,一切安好。

曾经多少年,我对这个第二故乡没多少感情,因为我的心我的记忆还在第一故乡的老家安放着。可是,随着岁月流逝,我们在第二故乡的生活越来越好,我的心慢慢在第二故乡生根。第一故乡的乡愁虽越来越浓,三十多年了,老屋已经不在了,家的感觉就越来越淡了。方知,家是人生根的地方,父母是人生根的地方。

如今,我们每次回家,搬出椅子,端来茶杯,拿出水果零食,陪母亲围坐小院,幸福如初升的太阳,普照每个人,弥漫每颗心。我们几姐妹每次回家陪母亲,团聚时常常挂在嘴边晒幸福的话,就是:时光如此美好,岁月如此静好,幸福的感觉真好。说完这话之后,是一片开心的笑声。

最近回家陪母亲,带母亲出去吃农家乐,K歌,逛街,提议给她买衣服,她说衣服还多,年龄大了穿不完,硬是不要,只要了一床绒毯子,这让我心里很不暖和。以前给她买啥东西,她也推让,但只要需用的最后还是都收下了。这次我观察并体会到了母亲的心理变化。这种变化是时间造成的,也是人到了一定年龄自然产生的心理变化。这种变化就像太阳升起或落下,就像抓一把沙子,谁也无法控制它的速度,谁都感到无力。在无力面前,只有换一种方式去面对。

时间似乎看不见摸不着,其实,时间处处存在。就像朱自清在《匆匆》里所说。母亲,我,每个人,都是一条看得见的记录时间的轴线,都是一个被时间雕塑出来的艺术品,都是一个被时间冲撞摔打出来的自然物。这种意义上讲,自然万物都一样,都是时间的俘虏。是呀,又有谁能逃脱呢。

这次回去,母亲给我拿了老南瓜、嫩南瓜、福寿瓜、白菜、萝卜、四季豆、紫梅豆等,都是绿色时令上好的蔬菜。知道我喜欢吃馍馍,还起早发面蒸馍馍。路过某个镇子在路边又看到一架紫微微的梅豆,我停下看了好半天。一看到梅豆,我就想起父亲,想起在第一故乡时老家的生活,想起我写的《阳光.梅豆.橄榄油》这篇文章,想起在老家,父亲亲手种在稻场边南瓜架头上一串串风铃一样的紫梅豆和青梅豆的样子,以及最后晒成干梅豆、腌成酸梅豆的味道。

吃母亲亲手种的东西,就像吃自己种在阳台上花盆里的那几棵蒜苗,连一点点儿黄尖尖儿我都不舍得掐掉。这是对自然馈赠、母爱馈赠的尊重,这是对幸福时光幸福味道的珍爱。祈愿这样的幸福延长,再延长,长到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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