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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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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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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的诗僧,栩栩的蝶

让软香轻红嫁与春水

让蝴蝶死吻夏日最后一瓣玫瑰,
让秋菊之冷艳与清愁
酌满诗人咄咄之空杯;
让风雪归我,孤寂归我

如果我必须冥灭,或发光──

我宁愿为圣坛一蕊烛花
或遥夜盈盈一闪星泪。

——周梦蝶《让》

爱听诗歌朗诵,也爱读诗写诗;我更爱追逐白云意蓝,诗意般的生活。曾经

以为,真正能称算得上诗人者,一定是心灵会唱歌跳舞的哲人。关于读诗的事,固执地抱有如下两种看法,算是偏见吧。第一,能阅读到什么样的诗歌,是机缘;第二,能在诗歌里阅读出什么东西,靠随缘。

数年前,在阅读诗歌中,幸遇海峡对岸的一位台湾文化人,也是执着做了大半辈子诗人的一位老者。何以称阅读的诗歌是一种有幸?一曰,文字古朴,却富含禅理,读来如品香茗,酣畅淋漓;二曰,读出一种仰止,欲以以石投水的姿态,融入诗人创作时的心与境。
    上面提到台湾文化老者,就是前几年离世的,人称台湾“苦行诗僧”的周梦蝶。
    民国时,曾有盲鞋破钵、放浪形骸的苏曼殊,号称“行云流水一孤僧”,以“诗僧”之名无双盖世。苏曼殊咏叹出:雨笠烟蓑归去也,与人无爱亦无嗔。其诗歌中的名句,传世至今不衰。苏曼殊,是父亲的私生子,在旧时代出身算是不太光明正大,几度出世入世,亦禅亦俗。
    相形之下,作为台湾老兵的周梦蝶,于1948年由大陆去台湾。其一生,算是地位低微。然而,人生跌宕起伏,却从未更改对诗歌的痴情与挚爱。周梦蝶在诗歌创作中雕肝琢肾,毫不含糊。大多结识过周梦蝶,或知晓周梦蝶的其人其诗的人们,应允一桩事体的:周梦蝶一生与诗相伴,一生历经磨砺,坎坎坷坷堪比炼狱,亦不负“诗僧”之名。
    一时间,自己被周梦蝶的人与诗征服了,成为其忠实的读者之一,也收录了周梦蝶部分诗歌。其中,印象较深的有这样几句:
    纵使在冬季
    纵使结跗者的跫音已远去
    你依然有枕着万籁
    与风月的背面相对密谈的欣喜
    坐断几个春天?
    又坐熟多少夏日?
            ——周梦蝶《菩提树下》
    是呀,当年远去台湾的周梦蝶们,他们这些背井离乡的游子,可谓乡愁无尽。在无尽乡愁里,坐断了几个又几个的春天,又坐熟了多少又多少的夏日。周梦蝶们,对中华民族的爱,对原乡的情,九死不悔,丹心如故。这些情与爱,弥漫,幻化,升腾,成为了梦,也成为了周梦蝶的诗歌。
    然而,并非每个诗意的人,其人生都诗意般地灿烂辉煌。周梦蝶摆过书摊,专卖一些冷僻诗集。其晚年,有人拍摄了一部介绍周梦蝶的电视专题片。片中,周梦蝶说,摆书摊是一桩累活,也是逐水草而居的生活,要背着书搭乘第一班公交赶一段距离不近的路程,要找一处警察不太留意的地方避开驱逐。
    为了生计,周梦蝶看过门,也守过墓,衣衫褴褛,食不果腹。如一只随波逐流的蜉蝣,任由风雨波浪起伏摇摆。这一切,挡不住周梦蝶的梦,如庄周栩栩然的蝴蝶之梦。这诗僧的梦,始终穆如清风,光风霁月。
    除却明月蒙尘,莫叹浮生若寄。让我们,也做一个如周梦蝶般,诗僧的蝴蝶之梦吧!
    最后,让我们记下禅定生慧的周梦蝶,以及他如仓央嘉措般的禅诗:
    紫丁香与紫苜蓿念珠似的
    到处牵接着你;
    日月是双灯,袈裟般
    夜的面容。
                    ——周梦蝶《托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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