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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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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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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一梦

楚襄王携宋玉一同出游到故乡汉川,留下著名散文《神女赋》。“徊肠伤气,颠倒失据,黯然而暝,忽不知处”。这位夜梦神女的楚辞大家的叹息,在故乡留下深深的印记。要知道,唐朝东平郡“游侠之士”淳于棼的“南柯一梦”,是比宋玉“阳台一梦”更晚,影响力更小的。

很多的时候,感觉长久生活在故乡,如同长久的枯坐令人厌倦。也如同温水中的娃,伸几下腿,咕咕鸣叫几声,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哀叹归于哀叹,生活还得归于生活。于是,许多时候,便在家乡小县漫无目的行走。

习惯孤独,行走的目地地,往往也多是选择僻静的地方,总想在无人文静的地方,挖掘出一些鲜活的故人与历史。去过的地方,有养育铺一百多年的欧式旧宅,有沧桑的脉南废镇,有曹操埋葬战死士兵的垌塚四姑台(尸骨台),还有霍城、乌龟山遗址,甄山、沥山、刘家隔故乡旧址。

直到有一天,听到老人以天门调近乎凄厉的唱段:糙米饭,不能到口!内心才为家乡深深地震撼。令人感受到数千年这就是原汁原味的老汉川。在古代,家乡水患连年,水荒导致饿殍满目。虽然沧海桑田,覆水难收。但旧事,旧人,旧物。一切似乎都已远离,却一切都在,一切还在。

只是,物是人非之后,所有故乡人与故乡往事,都随风飘散,又齐齐地聚拢。像一场戏,今日散场,明日开场。会有人悲欣交集而泣,也会有人仰天长啸向问。更多如我类者,则是独守一隅,缄默无言。我也站在寒风中,痴过许久。

离家,回家。出行的人,会惦记回家的路。回家的人,会企盼下一次的出行。所有人的日子,这样似曾相似。久别重逢,惯性回家,回港避风。只有此时,我们苦难不在,欢愉重来,憧憬如初。如同,久被缠缚之后解脱后的释然。如同,佛教所说的轮回。

   笑年少的青葱,笑盛年的莽撞。笑,更多时候懦弱的缄默。这笑,的确好笑;也该好好地笑一场。笑得彻头到彻尾,笑到一直最后,笑到灿若晚霞。这笑声,一半飘上天,一半落入地。笑到物是人非时,直到灰飞烟灭。

只是这一次,不再面对面地呈献给彼此阳光明媚。只是这一次,也不会再面对面为了明天忧郁发愁。只是这一次,清晰的记忆,是君朝时青丝,是我暮然白雪。     长亭,古道;西风,瘦马。

南有嘉木,北有相思;西出阳关,东归大海。

每一次,与亲人见面分手,各自回头,望着对方的背影,何不是一种孤零自叹。只是祈望,在远去的光影故事里,不再四窜,相拥取暖。然后,各自回家,各自入梦,各自落枕。如同,作鸟兽散。各自与往事,来一场抱头痛哭。

为了生,为了活;来过且同在,共同的家乡。更浮现,家乡许多旧事。如,当年街头巷尾,骑自行车卖日杂百货老人,诙谐有趣地吆喝,声声如此清晰:菜刀火剪锅,挣点稀饭喝;菜刀火剪瓢,围倒汉川跑。

旧时家乡的人哪!何不都是择水而居,从善如流,却向死而生的人。

在家乡,一个人与每一件旧事都走不失,逃不脱,褪不去。哪怕,是每一帧画面,每一片叶子,每一顶苍穹,每一滴眼泪,每一张笑容,每一阵风雨,每一道闪电。

更笃信,有天籁与月光还在,顽石将会溶解;阳光与人心还在,足以让人开怀。 已去经年,一去鸿雁;来来往往,往往来来。在一场时空交错的天葬未有来临之际,真心地互道珍重。

谁也不是江湖里的英雄,但谁也该笑傲。因为,三生三世的有幸,我们共同来过家乡,也深深地爱过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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