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笼罩江津湖,像水墨丹青洇染绢绡。
初春的江汉平原,乍暖还寒,一场小雨过后,阳光躲在云层里约隐约现,整个江津湖还沉浸在静默之中。春风轻拂,波涌浪飞,淡淡的水汽弥漫开来,湖岸的柳枝楚女般细腰轻摆,不时拨动湖面,溅来浅浅浪波,恰是弹起优美的琴弦。
江津湖,俨然一副大自然的水墨丹青。
我国古代绘画常用朱红色、青色,故称“丹青”。《汉书·苏武传》:“竹帛所载,丹青所画。”而水墨画是中国画的一种,中国画中又以墨色为主,以丹青色彩为辅,这样的中国画称为“水墨丹青画”。
薄雾中,江津湖水似淡墨,楼阁亭台似丹青,浓墨浅彩,天水融合。翠绿般的垂杨,淡绿色的野草,墨黑似的堤坡,浅墨般的石凳,联接着园林路、碧波路、塔桥路、公园路一条条风格迥异的长廊,那些亭台,红墙,绿瓦,点缀其中,悄然出色。那种净美,那种圣洁,那种纯情,慢慢侵入你的灵魂深处。
行走在园林路,如其说观赏湖光美色,不如说欣赏长江中游的山水画卷。有人会说,江汉平原哪来的山? 晨雾中湖边耸立的座座高楼,分明是叠嶂起伏的山峦。那湖水,初春像深闺玉女,宁静秀美,桃花粉艳,盛夏又像多情的荆楚汉子,粗犷豁达,葱笼放任,深秋多像顽皮的孩童,笑脸挂满鸣唱,严冬则像沉睡的寿星,彻骨的寂寞,呼啸的北风,依然集聚起昂扬的凝固,永恒的安详。
其实,江津湖原先并不是湖,而是洪家垸,与便河相通,周边还有四个大垸,白茫茫一片。早年长满芦苇和蒿草,土质肥沃,鱼虾鲜美,莲藕白嫩。上世纪六十年代改名为江津湖,面积约600亩, 40万平方米,相当于56个足球场大小,九十年代初又移建九孔便河桥,作为江津湖与便河的分界,同时还兴建了12大景点,完善了湖区基础设施。袁策明先生在《江津湖风景区十二景点工程建设纪念碑记》中写到:江津晚泊、湖光阁、缚龙廊、接龙廊、西大门、塔儿桥、楚风桥、望月桥、平湖桥、风音鸟语、莲蒲风荷、烟波秋月12大景点,分别由沙市市第一、二、三、四公司等十支施工队伍承建,数百能工巧匠云集江津湖畔,披星戴月,餐风露宿,不到半年时间,工程全部竣工。江津湖与便河早已融为一体,成为沙市的绿色心脏,成为独有的一道亮丽风景。
当然,最早的江津湖与便河也是密不可分的,并有着一段传奇故事。据古书记载,楚国时期,一位叫卞和的石匠,发现一只金凤凰栖息在一块石头上。他知道,凤凰不落无宝之地,经多次观察,确定这是一块奇世宝玉。于是,卞和三番五次将美玉觐献楚宫,楚王和楚二世不相信一个其貌不扬的人会有珍宝,不由分说,命人将卞和断其手臂,铡去双腿,赶出楚宫。楚三世继位后,亲理朝政,礼贤下士,卞和再次带宝从水路敬献,不料被左臣右相驱赶,宝石碰上铁门,碎为数片,放出耀眼光芒,人们为之震惊。三世念他献宝有功,赏以重金,卞和一面将黄金分发乡亲,一面把碎石用黄金嵌接成金镶玉,做成楚王三世的掌国玉玺,一时成为举世珍宝。为再次奖赏卞和,三世下令,专挖一条运河,命名卞和,经常接送行动不便的卞和进都,久而久之,后人干脆叫起了便河,既方便之河。“有眼不识金镶玉”指的就是这段历史。
江津湖,多少年来,始终保持淡雅的身姿,悠远的品性,处闹市而不喧哗,于无声而听八方。江津湖,多少年来,就这样静静的沉睡,如婴儿般惹人怜爱。
忽一日,震天声响,江津湖掀起阵阵狂澜。
“哗,哗,哗”,一只只帆浆应声划动,墨黑色的龙睛,淡黄色的龙身,点点丹青的船舷,在朝阳下熠熠生辉。鼓点声声,似催春的战鼓,似初夏的惊雷。运动员的手臂一上一下,身体有节奏地前后晃动,湖面溅起片片水花,龙舟或入谷底,或顶浪尖,此起彼伏,勇往直前。
“哗,哗,哗”,江津湖沸腾了,湖水拍打着岸边,喧嚣激荡着小城。可否惊动湖心苦读《春秋》的关羽,可否惊动长眠湖边的孙叔敖,可否惊动研造美玉的卞和,可否惊动孤凄挺立的沙石。惊动了,惊动了,杜甫带来“买薪犹白帝,鸣橹已沙头”,陆游带来“沙市三日风,万鼓鸣船头”,袁中道带来《午日沙市龙舟》“旭日垂杨柳,倾城出岸边。黄头郎似马,靑黛女如仙。龙甲铺江丽,伸装照水鲜。万人齐着眼,看取一舟先”。